此時的大廳里,除了九皇子郁盛澤,就只有段家二房和特意從首都星趕來參加訂婚宴的段家第三代、第四代,即使是天真年幼的段涵蕾和總是笑眯眯的段遙,都是滿臉的陰沉。甚至段家長房最沒有城府的子女,看向段雅青他們的眼楮,就像是什麼髒污一般嫌惡。
段志修和貝靜蘭木木的坐著,對小輩們的臉色也沒有注意到,卻是氣得瓊眼前陣陣暈眩。
她除了恨段楚行事不留余地外,也氣貝靜蘭和段雅青自私愚蠢到無救藥,才會導致段家丟了這麼大的臉。只要想到他們必須接納蒙嘉誼這個齷齪的孫女婿,瓊就恨不得直接上手掐死段雅青。
段文宇也是,心中翻滾的怒火都快噴涌而出了。他看向紋絲不動的郁盛澤,僵硬的臉動了動,禮節周到的問︰「九殿下,請問,是有什麼指示嗎?」
「祖父,盛澤是在等我。」段楚搶先一步說,心下卻對哈瓦星系的皇族地位有了初步的認識。郁盛澤在段家想要處理私事的時候還不離開,已經算失禮了,段文宇脾氣那麼火爆,這樣的情況下,還能維持禮節。看來在這個實力為尊的外星球,至少皇室的戰斗力不容小覷。
「等你做什麼?」段文昌不客氣的問。他也很惱火,覺得段楚實在不識大體。有再大的恩怨,也不能拉著整個家族陪著。現在段家多了這麼一個仇敵姻親,還嫌不夠亂嗎?
「哦,等下我和他一起離開,就先不回城堡了。」段楚輕描淡寫的回答,完全無視了幾位長輩的怒火。
段楚當然知道,今天這麼威脅著把段雅青和蒙嘉誼湊成堆,段文宇和瓊不知道多惱火,說不定連遠在首都星的段祺耀都能來訓斥,他不走等著圍攻嗎?當然,他也知道現在的自己根本無力抵抗段家,郁盛澤又大方的提供援助,所以狐假虎威也不錯。
段文昌臉色微變,段文宇也維持不住冷靜。
「段楚,別以為你是個契者,就敢肆意妄為,今天要不是你,我段家怎麼會有這麼一門姻親!現在惹了事,就想躲起來嗎?」段文宇氣得火冒三丈,連郁盛澤還沒離開也顧不得了。反正段家今天,面子里子都沒了,也不差這一點了。
「段大將軍!」郁盛澤沉聲打斷了他的話︰「我以為今天賓客們過來,就是參加蒙段兩家訂婚宴的。」
段文宇瞠目結舌,看著郁盛澤一臉理所當然的維護,再也訓不下去。
段文昌皺起眉,若有所思的看向段楚。
「這明明是我段家的私事,你就算是皇子,也沒有資格過問!」才十五歲的段亞彥猛地沖了出來,看著段楚的眼神毫不掩飾恨意。
貝靜蘭听到獨子的聲音,終于有了反應,顫抖著撲上前,一把抓住段亞彥,拼命捂住的嘴巴。
面若死灰的段雅青抬起頭,看到擁抱在一起的貝靜蘭,嘴唇動了動,又低下了頭去。
「放肆!」瓊大聲斥責段亞彥,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反而目光轉向郁盛澤,疏離而又不失恭敬的請求︰「九殿下,我段家還有事,至于您邀請段楚外出,等下由我們派護衛護送他過去,您看?」
「我和段楚一起離開!」郁盛澤沒有絲毫遲疑的拒絕,隨即看向不敢大力掙扎的段亞彥,冷聲︰「段楚的事,就是我的事,至于你段家的私事,與段楚無關的,我自然不會過問。」
「什麼?」不等段亞彥說話,瓊一改之前的高冷,失聲驚呼。
段亞彥停下掙扎,整個人都升起一股寒冷。段楚的事是九皇子的事?那他他將來的成就超越了段楚選定的戰士,也不能為他憐的姐姐出氣嗎?
在座的段家人狐疑的看著段楚和郁盛澤,眼里滿是震驚,就連沉浸在懊悔中的段志修也不例外。
為什麼九皇子的話這麼曖昧,說的他們好像一個人?
段楚意外的扭頭,他本以為郁盛澤只是為他撐腰,現在這樣,是打算公開?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郁盛澤湊近他征詢意見。他還記得段楚最初,是打算跳過登記,直接下精神印記的。
段楚想了想,搖了搖頭。雖然提前公開,會讓段家更不願意放棄他這個棋子;是不公開的話,憑著這次訂婚宴的表現,和他契者的身份,麻煩更多。
「你不介意麻煩就行。」段楚正色。
郁盛澤眼里流露出笑意,對著段楚搖頭,說︰「恐怕是彼此彼此。」
段楚一听,就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就算是契者再稀少,里面的競爭也同樣存在,尤其對象是郁盛澤這樣天資驕人、身份高貴的戰士。不過他接近郁盛澤,最大的目的是回去地球,再麻煩他也不會退縮。
「該是我的榮幸才對。」段楚一直都很清楚,今天如果沒有郁盛澤的支持,他肯定還要顧慮一番,行事也會更迂回。畢竟九級戰士的怒火,沒那麼容易承受。即使他有再多的理由,在段家人看來,他姓段,就沒了任何報復的立場。
「九殿下!」段文昌打斷了他們旁若無人的對話,驚疑不定的看著郁盛澤,問︰「是您,現小七在覺醒的?」
沒頭沒腦的問話讓段文宇一愣,瓊卻立即醒悟,看著段楚的臉扭曲成一團,驚訝出聲︰「你,小七你竟然和九殿下是完全契合?」
瓊的話一出口,在場所有的先天戰士紛紛瞠目,如果真的是完全契合,基于兩人交融的精神力,郁盛澤作戰時,只要攜帶精神力終端,就再也沒有爆體的後顧之憂,對一心征戰的九殿下而言,的確是能接受段楚成為他契者的。
是,從一個廢物到契者,已經是天翻地覆的變化,如果段楚真的成了九皇子的契者,就連九級戰士的段祺耀,都要用平等的眼光看待段楚了。
回過神的段文宇急忙問︰「小七,你祖母說的是真的?你和九殿下,你們準備結契?」
「是!」段楚點了點頭,冷冷的看向還抱在一起、卻都神情呆滯的貝靜蘭母子。剛才,他沒錯過段亞彥仇視的目光。
「說起來,說不定還要感謝那瓶凝神劑呢。不然,我能不能有命挺過覺醒期,就要看運氣了!」段楚嘲諷的勾起唇。
貝靜蘭渾身一個激靈,「不,這不能是真的!」她失聲叫喊,一臉的大受刺激,連阻止段亞彥的手都松開,驚駭莫名的看著段楚。
不,一定要阻止他!一定不能說出那瓶引導藥劑!貝靜蘭渾身僵硬的命令自己,是向來機敏百出的大腦一片空白,以制作令六級以下後天戰士視為救命良藥的高級凝神劑的手,都開始不停的抖動著。段楚不會有證據,是,段家的人會需要證據嗎?
「媽!」段亞彥連忙扶住她。他不知道母親為什麼受了驚嚇似的。不過想到段楚一旦成為九皇子的契者,那他之前想要為姐姐出氣的想法,暫時也不能實現,也許母親也是因此,才會接受不了。
瓊正在猜想著段楚到底是什麼時候覺醒的,見狀心中一緊。段楚從成為契者之後的表現都很不正常,對段雅青和貝靜蘭的恨意,都已經擺在了面上。
「你的意思是,有人想在你覺醒期害你?」
段楚「嗯」了一聲,剛想說話,段盛澤伸手攔住他。
「引導藥劑給我。」
段楚一愣,听話的把空間戒里的引導藥劑拿了出來。
段文昌目光一凝,他才現段楚手里竟然戴著空間戒,看精細程度,似乎還是契者親手做的。段文宇也現了這一點,不由的懊惱。郁盛澤的確很重視段楚,如果他們早點現,剛才他也不至于對著段楚疾言厲色。現在,明顯是把度段家起了心結的段楚,推得更遠了。
「吞噬!」瓊的臉色都白了。吞噬是所有契者最厭惡的東西。先天戰士擅長用于戰斗,所以斬斷被吞噬纏上的精神力相對容易。是對擅長引導的契者而言,簡直就是噩夢。
作為伴侶兼結契戰士的段文宇一驚,無形的精神力觸角毫不猶豫的卷上瓊的,截斷了她正被糾纏著的精神力觸角,臉色忽然漲紅,身體更是不受控制的晃動了下。他畢竟是個後天戰士,吞噬對他來說也不輕松。
「二哥,你沒事吧?」一旁的段文昌及時扶住。
段文宇擺了擺手,臉色難看的看著郁盛澤︰「九殿下的意思,這瓶引導藥劑,本來是小七的?」
「是。」段楚回答︰「是我無意中購買的。」
「我看段楚有精神力受損,就讓元永毅去元錦堂取來a類凝神劑和引導藥劑。段楚手里這瓶沒用了,就抵償給元錦堂的。」郁盛澤冷聲補充。
瓊將目光移向搖搖欲墜的貝靜蘭身上,眼楮里滿滿的都是厭惡,身體都在顫抖。吞噬曾經害死了無數的契者,這種藥劑早在契者公會成立之後,就已經被列為禁藥,只有藥劑公會的藥劑師做研究時,才能接觸到。段楚肯定要猜到了,所以在訂婚宴的所作所為再正常不過了,如果有人敢這麼對她,別說這種程度的報復,她會直接把人扔進情的異獸群!
「女乃女乃,你,你怎麼了?這麼看媽媽?」段亞彥本來就擔心貝靜蘭,見瓊的樣子看起來尤其恐怖,不由大聲嚷了起來,又無措的看了看藥劑,忽然指著段楚大罵︰「是你,是你聯合九殿下誣陷我母親,對不對?」
「閉嘴!」段文宇暴怒,看著段亞彥的眼神都充滿了不善。沒有覺醒的段楚自卑又軟弱,出門都很少,無冤無仇,哪個藥劑師會對他下這樣的毒手,而且完全是針對他能的覺醒。
「貝靜蘭,你竟然這麼惡毒!」終于弄清楚狀況的段志修厲聲,整張臉都變得猙獰。他甚至沖到貝靜蘭的身邊,一把將她拎了起來︰「你說,小楚覺醒我們一直都沒能現,是不是你搗的鬼?你巴不得他自己現,然後喝了那瓶私自購買的引導藥劑成為廢人,對不對?」
段志修覺得自己都快瘋了,他本來正為兒女反目而神傷,更因段楚的報復心生不安,沒想到真正的罪魁禍首,竟然是他妻子。段楚從小懦弱,如果不是知道貝靜蘭的陰謀,怎麼會做出這樣不顧家族的事。
貝靜蘭整個人就像泡在冰川里一般,溫雅的臉龐布滿了痛苦和絕望。她沒想到段文宇和瓊都沒有給她定罪,自己的枕邊人反而迫不及待的跳出了指責。
「志修,你听我說……」貝靜蘭掙扎著想要擺月兌拽住她領口的手,段文宇和瓊以給她定罪,她並不擔心,當年為了楚佳的事,瓊恨不得殺了她,最後還不是只能接受她。只要丈夫相信她就以,她一定不能失去丈夫的信任。
被祖父的嚴詞厲色嚇到的段亞彥回過神,跳起來想要保護貝靜蘭。
「爸爸,爸爸你放手,你快放手!」
是一個未成年的先天戰士,天賦再強,也絕對不是成年六級戰士的對手,盛怒中的段志修直接把他甩開,段亞彥又立即撲了上去,三人扭成一團。
段文昌看著一團的混亂,氣得額角青筋直冒。二哥生的「好」兒子,娶得「好」媳婦!
「統統住手!」段文昌大喝一聲,八級戰士的精神力直直的撞向段志修。
「砰」的一聲巨響過後,三人疊羅漢般的摔倒在地。
「段楚,你這瓶藥劑從誰那里得來的?」段文昌現在確定,段楚今天特意讓九皇子留下來,絕對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要報復貝靜蘭。是,這件事的殺傷力太大了,一旦證實貝靜蘭用吞噬害一個潛在的契者,整個段家都會遭受契者公會的報復。他必須確定,段楚到底有沒有證據。
「只是無意從星域網認識的人那里買的,那人很熱心。」段楚說完,站起身走到瓊的面前,把引導藥劑收回空間戒。「我沒有任何的證據證明,這瓶引導藥劑和貝靜蘭有關系。」
段楚的話就像是在給貝靜蘭開月兌,段亞彥呆愣住,臉上還有點羞愧。是其他人露出不信任的神色,就是同樣天真年少的段涵蕾也不例外。
段楚之前對段雅青的手段,他們都看到了。段雅青這還只是算計未成,貝靜蘭是當年害死楚佳的當事人之一。而且引導藥劑上,就算沒有證據,他們也以肯定,只有貝靜蘭才會對段楚下這樣的毒手。
段楚一點也沒有回避段文昌的審視,甚至還輕笑出聲,問︰「三叔祖,你對匹配一定更了解吧?」
「當然,你想問什麼?」段文昌警覺的問。
「听說完全契合的兩人,精神力值很接近。是,我在十歲那年測試,卻只有d級。」段楚笑容不變,看在貝靜蘭的眼里,卻像是見到了獸域之花盛開。
段文宇和瓊已經徹底驚呆了。大廳里的人,除了郁盛澤,全部站了起來。
段志修一把掐住了貝靜蘭的脖子,瘋狂的詛咒︰「你簡直喪心病狂,段楚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竟然在他未滿十歲就下毒手……」
只要一想到,段楚現在是九皇子的契者,而他卻會因貝靜蘭母女的關系,只會被段楚厭惡鄙夷,甚至能升起報復之心,段志修整個人都癲狂了。
「爸爸,你要殺死媽媽了!」正莫名其妙的段亞彥驚叫起來,死命的想要保護貝靜蘭,貝靜蘭臉色紫,瓊嚇得連忙去攔。
段文宇二話不說,直接一巴掌扇了過去,大廳徹底安靜下來。
段文昌神情緊繃的問,「你,你到底想做什麼?」
這一次,根本不用證據,貝靜蘭對段楚的精神力動手,幾乎是肯定的。如果段楚要報復,不,他一定想報復,就是段祺耀和藥劑公會都無能為力。
「很簡單,我只是想解釋,為什麼這段時間,我不打算住在段家城堡。」段楚笑容不變,沉靜的走回郁盛澤身邊,說︰「盛澤,我們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砸雷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