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亭妃一星期沒和楊希雨說話,希雨也沉默不語。在學校看自己的書做自己的事,唯有將作業交到亭妃手上讓她抄時,兩人才有眼神交流。
這大男孩捉模不透女孩的心思,他不懂只要自己大膽就能化解這種雙方都痛苦的窘境。
直到考試照前幾次的慣例,楊希雨將答案清楚寫在紙上揉成團扔給亭妃,可沒想到不知道電風扇作怪還是過于緊張,非但扔偏了,還被監考的物理老師發現。
物理老師一個鷹鉤鼻,長一張貓頭鷹的臉,看久了叫人聯想到地獄。
她當即將楊希雨趕出教室,到考完後在辦公室盤問,但盤問了二十分鐘楊希雨不會供出紙球是扔給陳亭妃的。
不過老師總比學生聰明,她自然清楚答案,只是要孩子承認錯誤。但沒想到嘴吧如此之硬,治好叫來家長。
唐雯急匆匆趕到學校,顯得不知所措。一貫成績優異的孩子犯了什麼事?
到校後母親才了解了,她也知道答案,幫忙作弊的對象不會有別人。
母親千求萬求,耗了半個小時老師也累了,又到下學時間,便惡狠狠的讓楊希雨回去好好反省。
母子兩人離開學校,誰都心照不宣,一言不發的在校門口望見陳亭妃。亭妃叫了聲阿姨後將希雨拉到一邊。
母親看了看他們,還要趕回去幫東家燒菜。
「把我說出來也沒關系。」亭妃開口,「年年教師節我媽都送超市卡給老師,你說是幫我作弊的,不會把我怎麼樣。」
「是嘛,你覺得有錢很了不起嗎?」
「哎?」
「那考試也別考了,就直接出錢讓老師門門給你一百不就行了。」
一向「听話」的希雨忽然發起脾氣來,亭妃有點嚇到了。
「你發什麼火啊,我也不想欠你的。」
「你本來就不欠我。」他朝另條路走去,那是條和家相反的路。
「你干嘛啊,別走!不準你走!」
男孩裝出沒听見,步子越邁越大,路上人多亭妃拉不下臉去抓他,心中又急又難過,保持著距離跟在後面。
夕陽西下,路越走越陌生。楊希雨就如此追著夕陽一路向西,行人漸漸少了後亭妃才到身邊,不滿似的邁著同樣步子。
「你要去哪呀?」
「……」
「喂!」
「前面有車站你先回去吧,你不回去你媽要擔心的。」
「那你呢?」
「我陪你等車。」
「我不去啊,告訴我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你在生什麼氣?」
「我沒事。」
「你從來不會這樣和我說話的。」
「我不是在生你的氣。」
「那是什麼?不是我害你的嗎?」
楊希雨搖搖頭,天色暗下來,街兩側的燈依序點亮,如報數的高大孩童。
「我不想看到媽媽低聲下氣的樣子。」
「噯?」
「剛剛在辦公室我媽低聲下氣的一個勁求老師,別給我處分,求了好久……」
亭妃發現他的眼眶紅了,也跟著一陣心痛。
「為什麼我媽對誰都低聲下氣的?她什麼也沒做錯啊,她什麼也沒錯,而且還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媽!」
「……」
「要記過就記好了,記一百個我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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