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雨夜,寧靜的街上雨聲淅瀝。
楊弓築撐著傘的陰暗身影忽隱忽現,而在他身後跟著楊希雨。
楊希雨沒有傘,帶著運動衫上的帽子,與前面的父親保持安全距離。
路越走越遠,越走越偏,前後行人極少,四下也變得荒涼。這是一片停工大半年的工地,幾棟爛尾樓豎在前方,拾荒的人晚上偶爾回到這來過夜。
擰開扇鐵絲鉸著的木門,一股尿臊味飄來,無光的四層爛尾樓,猶如惡心而蒼老的昆蟲伏在地表之上,腳下的路濕潤泥濘。
楊希雨越跟越小心,心髒幾乎刺破胸口,身體仍輕微顫抖,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來,但卻明白必須要來。
走入爛尾樓,空氣陰冷。黑暗中出現了另一個人影,楊弓築同那人影點上煙,兩株橘紅色光點一明一暗。
「和家里交待過了?」
「行了。」楊弓築聲音,「電話來過嗎?」
「來過了,錢準備好了,只要人沒事都好說。」
「媽的有錢人命就是精貴啊,要是沒錢的還管哪門子兒女死活,媽的。」
啐口痰,楊弓築接著說︰「那一會兒你去拿錢,我們老地方踫頭。」
「行,哎他們不會報警吧?」
「他們敢!這種人我最懂,錢能解決的都不是事兒。」
另一個人笑起來,噴煙,「也是,媽的命比什麼都值錢,那這小女孩怎麼辦?我拿了錢就放?」
「放?開什麼玩笑,她認識我,一放不都完了。」
「那要……」
「我想過了,這地方的樓造到一半老板跑了路,可總會有人來接手,我們把人弄了埋在地里,到時候這樓再開工,地基都還在的,只要地上重新打遍水泥,水泥一蓋就永遠不會有人曉得。」
冰冷的聲音在漆黑中回響,楊希雨躲在牆角,一只手死捂著口鼻。他難以置信剛才听入耳的一切。
不久後黑暗中男子踩著碎石廢磚走出去,發動摩托車。他應該是去拿錢了。
而目送走「同伴」,楊弓築緩步走近一層的一角,那兒已挖有一個兩米深的坑洞,他察看了坑洞,像在確認什麼。之後又擦著打火機爬上二樓。
楊希雨更為小心的跟在後面,但一到二樓黑暗中那細微卻驚恐的喘息,深深刺入他的心。
逐漸習慣黑暗的眼楮瞧見了卷縮在牆角,身穿校服的女孩。
女孩手腳被綁,嘴里塞著毛巾又封上膠帶。
希雨幾乎叫出聲,而那女孩听見有腳步的傳來顯得更為驚恐,聲音像極了某種哀嚎。
楊弓築站在被綁的結結實實的女孩面前,靜靜抽完一支煙,小聲的喃喃自語,听不清在講什麼,但絕不會是在懺悔。
煙頭在地面彈跳兩三下,被一腳碾滅。
隨後他從後褲帶模出一條塑膠繩,試試長短後走向女孩。
陳亭妃拼命的往牆角挪,但早已到牆角,她驚恐的聲音越來越大,死咬毛巾堵住的嘴。
楊弓築已站在面前,蹲抓過女孩,由背後套上塑膠繩,女孩死命掙扎,被綁起的雙腳亂蹬。但「嗯啊」之音卻慢慢變弱。
就要死了吧……就要死了吧……一切在寧靜的黑幕中發生,漸漸的亭妃兩眼開始泛白,眼球布著血絲。
天國在召喚這女孩,耳畔仿佛听到了什麼低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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