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樓的天台上。
一名男子坐在搖椅上,手邊的小圓桌上放著兩支高腳杯和一瓶紅酒。
男子往一支杯中倒入小半杯紅酒,緊接著,也將紅酒倒入另一只杯中。
「這麼多年了,繄颯哥的習慣還是沒變。」剛倒好酒,酒瓶還未放下,人就已經到了。
倪繄颯將酒瓶放在小圓桌上,端著兩杯紅酒站起,轉身對夏澈說︰「看你在露台站那麼久,我還以為,你已經忘了。」說著便將一杯紅酒遞給夏澈。
夏澈接過倪繄颯手中的紅酒,挑眉道︰「繄颯哥是在怪我剛剛跟嫂子過分親密了麼?」
「其實,我不介意你們倆更親密些,這不是壞事。」倪繄颯舉杯。
這句話听得夏澈一頭霧水,繄颯哥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叫他們倆親密些呢,還是疏遠些呢?
夏澈與倪繄颯踫杯,將疑問與紅酒一起咽進肚子里。
「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有人在這里找到繄颯哥嗎?」凝視著杯中剩余的紅酒,夏澈饒有興趣地問。
倪繄颯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冷峻的面龐竟先出了一分暖意。
良久,他才吐出一句︰「有一個人,也在這里找到我了。」
「讓我猜猜,是不是你那個漂亮的妹妹?」夏澈臉上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
「不是。」倪繄颯抿了一口紅酒,淡淡道,「是諾娃。」
小時候的倪繄颯,從記事起,就要做大量的訓練、學習各類知識。每當不堪重負或因被父親責罵而傷心難過之時,他總是會在深夜里走上天台,一個人,獨坐到天亮,從未被任何人發現。
而第一個在天台上發現他的人,是夏澈。
那一夜,小夏澈對著他說了一晚上的話,他卻一句都沒有答復。
最終,小夏澈說累了,也困了,便靠在倪繄颯的肩頭,沉沉的睡去。
在夏澈準備去韓國的前一個晚上,他又跑上了天台——他想等倪繄颯出現,與他道別。
可當他上了天台後才發現,一道人影已經佇立在那兒——他也在等他。
兄弟倆並肩而坐,一言不發,望著夜空,度過了一晚上。
只是這一次,夏澈沒有再因抵不住困意而睡去。
當清晨的朝陽將第一縷陽光投射在他們身上時,也就是夏澈離開法國的時候。
小夏澈起身,向門口走去,如昨夜一般,一言不發。
「我在這等你。」身後傳來男孩並不算稚女敕的童聲讓夏澈停下了腳步。
他轉身,發現剛剛還坐著的倪繄颯不知何時已站起,正面對著他。
「繄颯哥••••••」
「到了韓國後,要照顧好自己。」他如一位兄長囑咐即將遠行的弟弟般說道,「我不在你身邊,無法護你周全,要保護好你自己。」
倪繄颯頓了頓,像是收到了鼓舞般,語氣更加堅定地對他說︰「有事記得及時打電話回來••••••別忘了,你的身後,是整個倪家。」
短短的一段話,透露出了一名兄長對弟弟的關愛,也表明了對自家實力的認可。
夏澈的視線定格在倪繄颯的身上,眼淚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轉。
這是相識以來,倪繄颯說過最長的句子。
心中的千言萬語,在此刻,化為了五個字——「繄颯哥,保重。」
第二個在天台上找到倪繄颯的人,是倪諾娃。
三年前,倪諾娃初到倪家時,左手的手上嚴重,險些被廢。
雖倪家上下對她寵愛有加,但卻依舊沒有減少給她訓練的強度和力度。
也許,倪允安想讓他們倆增進感情,便讓倪繄颯負責倪諾娃的體能訓練和武術。
小丫頭雖然每天叫苦不迭,但卻沒有一次半途而廢。這也讓倪繄颯對她的好感倍增。
當然,這也跟她的底子好有關。初期,倪繄颯對倪諾娃的體能頗為驚訝。一個生長在母親庇蔭下的乖乖女,居然第一次訓練就能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任務。
去查了才知道,小丫頭曾參加校馬拉松,奪得了一萬米的冠軍。
那一夜,倪繄颯坐在天台上,獨飲著。
長大了,成熟了,他也不再是心煩時,才來到這個避風港尋求庇蔭了。
在天台上,飲酒、賞月、過夜,儼然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哥哥還真是有情調,這兒賞月真是再好不過了。」轉頭,看見一臉笑意的倪諾娃翩翩迎來,坐在他身邊,打趣道︰「一天的訓練下來,我本以為哥哥同我一樣累呢!卻不想,還有這等雅興。」
倪繄颯不語,轉身倒了一杯紅酒,遞給倪諾娃。
倪諾娃笑︰「哥哥忘了麼?我喝酒,是會發燒的。」
倪繄颯挑眉,才想起初見時,少女醉醺醺的模樣。
對于這個妹妹,倪繄颯是寵愛的,且是打心眼里喜歡的。所以,對她,他一向是有問必答。
那一晚,他們的對話有太多太多,但只有一段,他記得一清二楚。
「哥哥,為什麼我們要戴著面具做人,我感覺好累••••••好累。」倪諾娃靠在他的肩頭,無力地嘆息道。
「因為我們是倪家的孩子,不能讓別人看穿我們,也不能讓別人感覺到我們的勞累,不能讓別人抓到我們的任何把柄。這樣,才能保護自己、保護倪家。」
月光的清輝撒落在天台上,與迷蒙的夜色相得益彰。
夏澈莞爾,道︰「于是乎,她走進了哥哥的心扉,便成了我的嫂嫂?」
倪繄颯搖了搖頭,說︰「走入了心扉是真,但••••••成了你嫂嫂是假。」
「什麼意思?」
「小澈,你是我們的家人,你有權知道。其實諾娃••••••才是我妹妹。」
中國。
敘相思咖啡館內,一名男子臨窗而坐,手里端著一杯黑咖啡,靜靜地品嘗著。
不久,另一名男子坐到了他的對面,放下了手中的公文包,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皋落深悠閑地放下咖啡杯,招手示意服務員。一旁的服務員便送上一杯黑咖啡給剛來的男子。
待男子喝了一口咖啡後,皋落深才緩緩開口道︰「禤熠,我看見遘兒了。」
「在哪兒?」男子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咖啡杯被重重地放下,濺出了不少咖啡。
「美國。」
听到這個答案後,男子的臉上立刻恢復了平靜,又喝了一口咖啡,才淡淡道︰「她不在美國。」
皋落深滿臉疑惑和驚訝,激動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是啊,他怎麼會知道?禤熠苦笑。
三年前,在遘兒失蹤後不久,允安集團向禤氏發出合作邀請。
總裁倪繄颯親自飛到中國,來與禤熠談合作。
禤氏雖說規模不小,但也不夠資格與允安集團這種國際化的大公司合作。且當時,禤氏遇上危機,幾乎沒有公司願意伸出援手。
倪繄颯的親自造訪,看得業界大佬們是目瞪口呆。
允安集團的舉動,帶動了一大堆大公司,紛紛向禤氏發出合作邀請。
顯然,允安集團的一份合約,不僅幫助禤氏度過了危機,還將禤氏推上了一個新的高度。一躍成為n市的龍頭霸主。
倪繄颯離開的那天,禤熠親自送行。
「為什麼幫我?」在機場,禤熠問出了壓在心中許久的疑問。
倪繄颯不語。
只見他打開助手手中的手提包,拿出了一張他與一名女子的合照。
照片上的女子,笑靨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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