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雅硬著頭皮擠在洛君凌和柳映璃之間用午膳,席間洛君凌不住向舒雅提問,舒雅也中規中矩地作答,原本應是主角的柳映璃反倒被冷落一旁。
舒雅不知洛君凌為何對自己興趣如此之大,用膳時她極力想要拉攏柳映璃多和洛君凌說幾句話,可是柳映璃對此似乎興趣不大,一直靜靜地用膳,偶爾抬頭看看洛君凌和舒雅聊天,一副與世無爭的乖巧模樣。
午後,雲娘安排了一出銅鑼戲班來綺雲樓表演節目,其他人都看的津津有味,舒雅卻有些心神不寧,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將要發生一樣。
「雲娘,有位公子……」就在大家都在欣賞戲班演出的時候,一個初等小婢腳步匆匆地趕過來,附在紫煙腮邊耳語幾句,紫煙听後臉色微變,趕緊將話傳給了雲娘。
「嗯?」雲娘在听過紫煙的話之後,表情復雜難辨,她悄悄站起身來,走到居于主位的洛君凌身旁,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在听過雲娘說的話之後,洛君凌的臉色立刻暗了下來,他思忖了好一會兒,然後才點頭應允。
在得到洛君凌的同意後,雲娘走到舒雅身邊,牽著她離開戲台旁,走出了綺雲樓。
「雲娘,我們這是要去哪兒?」雲娘帶著舒雅坐上了一輛等在綺雲樓外的馬車,馬車內部裝飾得富麗堂皇,一看就知出自大戶人家。
「雅兒,我剛剛才得知,有一位貴公子花重金購下你的《娉婷圖》,足足付了一千金呢!」自從坐上馬車開始,雲娘的臉色就亮了起來,她眉飛色舞地對舒雅說道,「那位貴公子想要親自見見你,我這就帶你去見他!」
「雲娘,我代映璃作畫這事,不宜大肆張揚吧?」當雲娘說出一千金的價格時,舒雅被嚇了一跳,但她很快就意識到了一些不對勁,「王爺雖然不追究,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會追究,而且這個價格……」
「雅兒你盡管放心,這位貴公子一定會守口如瓶的!他願意出這麼高的價錢,我才不會傻傻將大把銀子往外推呢!」雲娘滿不在乎地說道。
雲娘的話讓舒雅不好再說什麼,但是她卻暗下決心,一定要問問購畫之人,為何會花如此高價購下這幅畫,若不問出個所以然來,她一定不會放棄。
馬蹄在青石板路上敲叩出「噠噠」的響聲,馬車搖搖晃晃地行著,沒過多久就停了下來,舒雅和雲娘下了馬車,舒雅發現她們正站在一座掛著「御風」二字牌匾的大宅面前。
在兩位婢女的指引下,舒雅和雲娘走進大宅,門內掩著深宅大院,花草蔥郁,自是一派富貴氣息。
「雲娘,請跟我到賬房去領銀票。」兩位婢女帶著舒雅和雲娘走了好一會兒,其中一位若菡指著一幢精致的獨棟小樓對雲娘說道。
「那我呢?」舒雅問道。
「我家少主在水心亭等待舒雅姑娘,請舒雅姑娘跟我到這邊來。」另一位婢女指著與獨棟小樓方向相反、一條被拱門掩住的幽曲小徑說道。
不習慣被陌生人牽著走的舒雅有些無措地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雲娘,雲娘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雅兒,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那……好吧!」听到雲娘這樣說,舒雅鼓起最大勇氣答應了下來,然後就跟著婢女踏上了鋪著圓潤鵝卵石的小徑。
此時天色已微暗,婢女帶著舒雅走過小徑,走在高掛著盞盞水晶宮燈的回廊,在穿過數道造型不同的拱門之後,舒雅听到了輕揚空靈的笛聲自不遠處傳來,然後她就在回廊盡頭看到了一個佔地極廣的湖,湖中心有一座屹立于水面的小亭,明黃紗燈掛在亭檐上,燈光溫暖而明亮,遠遠看去,那小亭仿若遺世**的蓬萊仙島。
「舒雅姑娘,我家少主已經在亭中等候姑娘多時,他吩咐只允許姑娘獨身前去會他,我只能引姑娘到這兒了。」婢女引著舒雅到了回廊旁與水心亭相接的小路旁,恭恭敬敬地說道。
「多謝指引。」舒雅在謝過婢女之後,心情忐忑地走在通向水心亭的小路上,走近了她才發現,小亭四周被月白色薄紗包裹住,湖面上清風吹拂,薄紗翩然揚起,亭中笛音自翻飛的薄紗中躍出,笛聲清越悠揚,沁人心脾,飄虛得猶如幻境。
舒雅款步走到水心亭前,怯怯地伸手撩開薄紗,頓時一股清雅的香氣由鎏金香爐散出,幽香撲鼻,正在此時笛聲戛然而止,在亭中吹笛之人轉過身來,看向舒雅所在之處。
「寧、寧公子?!」舒雅瞪大眼楮看著面前穿著月白色衣裳、手持玉笛、站在離自己僅幾步之遠的寧煜風,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那,她眼中的疑惑霎時消散,只剩下深深地錯愕。
「舒雅姑娘。」舒雅的反應在早寧煜風的預料之中,他唇畔含笑,對著舒雅點頭示意。
「原來花重金購下《娉婷圖》的人就是寧公子……」在見到寧煜風之後,舒雅終于明白為何雲娘會讓自己和購畫的人見面,而無絲毫擔心了。
寧煜風走到了鋪著名貴織錦的玉桌玉椅旁,順手將玉笛放在桌上,他看到舒雅表情緊張地站在亭外,面上的笑容加深些許,抬起手示意舒雅入座︰「舒雅姑娘無需如此拘謹,請進來坐吧。」
「謝謝寧公子。」舒雅抿緊唇,緩步步入亭中,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寧煜風對面的位子上,在她面前的桌上放置著一個以紫檀木制成的長形匣子,雕鑿精美,紋飾華麗,一看就知是不凡之物。
舒雅雖然已經見過寧煜風數次,但卻是第一次和他獨處,寧煜風的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未曾離開,說不出什麼緣故,她心中的緊張感更甚于第一次見面時。
「今日約舒雅姑娘來,只是希望姑娘能在《娉婷圖》上落款以作留念,別無他意。」寧煜風伸手打開放在舒雅面前的匣子,從中取出了一個卷軸,他小心地將卷軸打開鋪在桌上,舒雅一眼就可以認出,那就是她在花魁大賽上繪制的《娉婷圖》。
「舒雅姑娘,請!」寧煜風從懷中掏出一支細小的筆遞給舒雅,催促她快快落款。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舒雅接過寧煜風遞過來的筆,小心地在「娉婷月下步,羅袖舞風輕」的詩句後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下《娉婷圖》就完滿了!」在舒雅落款之後,寧煜風小心地拿起卷軸,輕輕吹著未干的墨跡,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寧公子用一千金購下這幅畫,舒雅很是感激,但是這個價錢會不會太離譜了?」寧煜風的快樂看在舒雅眼中,她有一些動容,但是並沒有忘記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
「能讓人心情愉悅的畫作是無價的,更何況只是區區一千金?」寧煜風耐心地等待墨跡晾干,重新將卷軸卷起來放在匣子中,對舒雅的問題有些不以為然,「不過如果舒雅姑娘真覺得這價錢過高,也許可以用其他方法彌補。」
「我明日就要離開洛京,今年我事務繁多,不可能陪寧公子去景城的!」听到寧煜風要自己以其他方法來回報這份高價,舒雅直覺想到他之前提過的去景城為他母親作畫的要求,舒雅心下一急,慌忙回絕道。
「舒雅姑娘何出此言?」听到舒雅這麼說,寧煜風劍眉一挑,表情很是意外,「我明日也要離開洛京,以後再想要見面恐怕就難了,不如今晚一同去洛水泛舟,作為臨別的留念,不知舒雅姑娘意下如何?」
知道寧煜風不是要自己一同前往景城,舒雅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她瞄了幾眼寧煜風,看到他正含笑看著自己,心知如果連泛舟這一個小小的要求都不答應,恐怕太不近人情了,于是她輕輕點頭,應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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