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正酣,席間觥籌交錯,歡聲笑語,楚心澄草草吃了幾口,待筵席過半,趁著眾人都沒有注意到她,她悄悄溜出宴會廳,漫無目的地在花園中散著步,她順手在湖中摘了一朵荷花,走進上次重見玉艷和楚夕凝的小亭中,坐在石椅上,望著平靜無波的湖面,兀自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像洛雅容說的,楚夕凝已經是眾望所歸的太子妃,她的皇後命格也將得到印證,洛雅容開始為自己的婚事操心,可是她卻毫無心思,現在還能拖上一陣,可是現在離自己及笄只有兩個月了,及笄之後,她就會被擺上台面,待價而沽,直到嫁入門當戶對、利益牽連的另一個家族,另一個陌生但卻要相伴一生的男子,共同成就兩個家族的興盛。
「可我不想這樣啊……」楚心澄用一只手抓緊手中的荷花,另一只手撐著頭,無限苦惱地說道。
「楚小姐似乎很煩惱。」就在楚心澄兀自哀鳴的時候,一道男聲乍然響起,像一道驚雷一樣打斷了楚心澄的沉思,她倏地抬起頭來,當看清楚面前來人後,她渾身一個激靈,就連手中的荷花也掉在了石桌上。
「你、你怎麼會……」楚心澄瞪大眼楮看著面前穿著月白色長衫、手持繪面折扇、比前幾次見面更加修長挺拔、英雅俊逸的寧煜風,心髒怦怦直跳,整個人都要變成雕像了。
「我?我怎麼了?」寧煜風看著楚心澄無比震驚的模樣,她驚訝的表情正中他的下懷,寧煜風快步走上前來,輕輕捻起掉落在石桌上的那朵荷花,放在鼻端輕輕聞嗅,一副很陶醉的模樣,「雖然不知道楚小姐想要怎樣,不過我知道,這朵荷花一定不想受到冷落,想得到能識花會賞花的有緣人。」
「這里可是將軍府,今天只招待貴族和官員,寧公子你是怎麼進來的……」驚訝過後,楚心澄慢慢找回了自己的思緒,她站起身來,瞪著面前笑若春風的寧煜風,說出了自己乍見他的那一刻,腦海中浮現出來的疑問。
「楚小姐,我們似乎是第一次見面吧,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姓氏的?」楚心澄的話正中寧煜風的下懷,他唇角微揚,輕輕一語就堵住了楚心澄的口。
「我、我……」寧煜風的問題讓楚心澄詞窮,雖然明明曾以好幾個身份與寧煜風在一起相處過,但偏生就丟掉了她最原本的身份和姓名,楚心澄紅唇微張,不知道要作何回答。
「楚小姐,有一樣東西,我敢肯定你曾經見過。」楚心澄的所有反應都在寧煜風的預想之中,放開這個話題,他從懷中掏出一張東西,輕輕放在了面前的石桌之上。
「這是什麼?」楚心澄遲疑了半晌,在寧煜風鼓勵的目光之下,她伸手拿起那張紙,熟悉的手感讓她心生奇怪,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張銀票,銀票正上方寫著「一千兩金」,下端按著「寧家金行」和「寧煜風」的印鑒,楚心澄掃了一眼銀票上熟悉得幾乎倒背如流的編號,她可以毫無疑問地肯定,這張就是雲娘交給自己,後來被楚天舒半搶半要拿走的那張銀票。
「這張銀票,怎麼會在你手中?」楚心澄還記得,自己是在半個月前將這張銀票交到楚天舒手上的,可是現在,它卻到了寧煜風手中,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寧家金鋪’洛京分鋪的掌櫃交給我的,有人想用這張銀票訂一套金飾,因為這張銀票上有我的私人印鑒而且數額較大,掌櫃心存懷疑,親自將這張銀票拿給了我。」寧煜風搖著折扇,不著痕跡地挨近到了楚心澄身邊,「今年以我的私人印鑒流通出去的一千兩金票只有這一張,這張票是我讓賬房交給綺雲樓的雲娘,作為買下《娉婷圖》的酬勞,這張銀票數個月都沒有動靜,但是卻在半月之前出現在了寧家金鋪,讓人不得不生疑。」
「半月之前,怎麼會這樣……」寧煜風的話讓楚心澄的心驀地下沉,連帶著臉色都變差了不少。
半月之前——這就意味著,在楚心澄將銀票交到楚天舒手中的那天,楚天舒就拿著銀票去了寧家金鋪訂了一套金飾,而不是像他說的,是要去朝中疏通關節。
「我去問過綺雲樓的雲娘,她說她早就將這張銀票交到了綺雲樓的畫師舒雅姑娘手中,不知道那位舒雅姑娘,與拿著銀票去訂金飾的人是什麼關系呢?」
寧煜風將銀票從楚心澄手中拿了過來,收回了自己的懷中,他低頭看著一臉陰沉的楚心澄,伸手抓起她的左手,寬大的袖子向下滑落,露出了手腕處粉色的芙蓉石,長久以來壓抑在心中的疑問終于忍不住問出了口︰「楚小姐,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雪寒山上那個沒有涂抹雪凝霜的澄兒姑娘,還是綺雲樓中忘記遮掩面紗的舒雅姑娘,抑或是楚將軍府中,極不受寵的二小姐——楚心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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