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露君顏眨了眨眼楮,將淚水逼了回去,她輕輕的道︰「我爹他,是這麼說的?」
季靈斐點點頭,神情十分復雜,「是,太子最後留下的,便是這句話。」
「太傻了,我爹他簡直太傻了。」東露君顏淒涼的搖了搖頭,「他真是太傻了!」
他以為,他的自盡,可以換取一個清白!可是,能對親生兒子痛下殺手的父親,不會因為他的自盡而有絲毫的悔恨!老皇帝這會嘲笑,嘲笑他胤軒賢耿直白痴,居然甘心自盡!若是胤軒賢的死,能讓他換取一個清白的美名,那也算是值得。可結果呢?結果是什麼?
結果是胤軒賢死了,卻也是白死!他死後,照樣背負了那個十惡不赦的罪名!
「旁人不知道太子的事跡,但我知道,你娘親也知道。所有認識太子的人,都知道。」
「可是,你們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替我爹說話。」
「那種情況,連你娘親也不得不下嫁給東露冥衡,才能保住一條性命,保住太子的一方血脈。你以為,其他人能做什麼?」
「東露冥衡知道這個麼?」東露君顏問完,便覺得自己有些多此一舉了。
如果東露冥衡不知道,那也說不過去了。哪兒親爹能放著自己女兒不管不問的?除非,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親生骨肉!
季靈斐眨了眨眼,「你剛出生那幾年,東露冥衡不知道。可等你漸漸長大,你的那雙眼楮,便說明了一切。難道你沒有發覺麼,當你憤怒到了頂點的時候,你的瞳孔,便會改變顏色。而這,正是王族血脈的象征。」
「難怪呢。」東露君顏連連點頭。記憶告訴她,小時候的倒霉蛋,還是很受寵的。幾個貼身嬤嬤和丫鬟伺候著,前呼後擁的。
「從你被冷落的那一天起,就是東露冥衡知道你是太子骨肉的那一天。」季靈斐平靜的敘述道︰「東露冥衡原本是要將你送去到胤嗣擎的面前,讓胤嗣擎殺了你的。可是,你的母親,卑微的向東露冥衡再三祈求,請他放過你一命。東露冥衡也是愛極了你的母親,這才隱忍了下來。只是,你的境遇,便一落千丈。你小的時候,東露冥衡還是很寵你的。」
對于東露冥衡這個人,東露君顏不想多提,她光明正大的轉移了話題,「我爹的部下呢?他們也任由我爹背上污名麼?」
季靈斐冷冷一笑,淡紫色的眸子折射出冰冷的溫度,「這個,就是東露冥衡的功勞了。」
「什麼意思?」
「你應該知道吧,東露冥衡是太子最為倚重的左膀右臂。太子在朝堂之上的羽翼,全權交給東露冥衡打理。可是,東露冥衡卻覬覦你母親的美貌,早早背叛了太子,成為了胤嗣擎的一條狗!太子的舊部,便是被東露冥衡安撫下來的。當然,至于他用了什麼謊言,我不知道。不過,想來也無非是利誘和威逼這兩樣。」
能利誘的利誘,不能被利益所打動的,那就殺了便是。
「可這僅僅是朝臣。我爹在軍隊里,還有許多的部下。難不成,東露冥衡連軍隊也能插手嗎?」
「東露崇明。」季靈斐回答的簡單。但東露君顏听明白了。
胤軒賢一死,事情已成定局,就算是舉兵,也改變不了胤軒賢已死的事實。公道討不回來,還要被打上一個廢太子黨羽的名號。而東露崇明再如何討厭兄長,唾棄兄長的做法。可他,畢竟也是東露府的人。是萬萬不會做出對東露府不利的事情。
為了保存東露府,東露崇明也只能與東露冥衡同流合污了。想來,胤軒賢在軍中的舊部,便是由東露崇明安撫的吧。東露家的三兄弟,但年可是太子最信任的部下呢。朝堂之上,悉數交給東露冥衡打理,軍隊之中,便全權放手給東露崇明和東露舜威。想來,若不是這東露三兄弟背叛了太子,恐怕太子的舊部們,早就舉兵造反了。哪里會讓胤嗣擎有這十幾年的好日子。
「只是,東露冥衡為了胤嗣擎做了這麼多事情。胤嗣擎怎麼會說翻臉就翻臉?難道,胤嗣擎就不怕惹急了東露冥衡,他來個狗急跳牆。將他們當年的那些骯髒事全部給抖了出來?」
季靈斐隱晦的垂下了眼簾,斂去了眸子中的情緒。
他只是道︰「這個,等你見了陛下,自然會清楚。反正也到了,我想,還是由陛下親口跟你解釋的好。」
陛下親口給她解釋?東露君顏更加迷茫和疑惑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國師大人,陛下親自來接你了。」白毫在外邊輕輕的提醒了一句。
季靈斐抿了抿眸子,「東露君顏,拜見陛下的時候,你莫要失了禮數。」
「季靈斐,在你心里,我難道就是個不知禮數,不分輕重的白痴麼?」東露君顏冷冷一笑,淡定道︰「揭轎簾。」
話音未落,簾子便被揭開。
東露君顏勾了勾嘴角,姿態優雅萬千的躬身走了出去。季靈斐笑了笑,隨後也走了出去。
一出轎子,便看到胤麟權似笑非笑的站在階梯上,望著他們。
東露君顏眉頭一挑,真不愧是國師大人啊。季靈斐的轎子,竟然可以穿越重重宮門,直達皇宮中心。這種待遇,恐怕就連皇子也不能擁有的。
「九小姐,你真是讓我好等。」距離還有老遠,胤麟權便笑著說道。
東露君顏疑惑的四處望了望,不是說陛下親自來迎接他們了麼。陛下呢?怎麼只有一個胤麟權?
「臣參加陛下。」季靈斐上前兩步,在階梯前停下,站定,躬身。
胤麟權不滿的眯起眼楮,「國師大人,朕已經說過了。即便我當了皇帝,你也是我的師傅。那些個虛禮,咱們在外人面前裝模作樣一番也就罷了。此刻,大家都不是外人,就沒必要再整這些虛禮了。」
「師傅二字,臣不敢當。」季靈斐不卑不亢的躬了躬身子,「禮數不可廢。做臣子的便要有臣子的模樣,做皇帝的便要皇帝的模樣。豈能隨隨便便就將規矩立法置之不理?」
「季靈斐,你先等等!」東露君顏瞪了瞪眼楮,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胤麟權,失聲道︰「你是說,陛下就是胤麟權?」
「東露君顏,陛下的名諱,豈是你可以隨便稱呼的?還不快點給陛下認罪。」
胤麟權不在意的聳聳肩,「九小姐,國師大人的話,你莫要放在心上。他就是這樣,冥頑不靈,古板不化。」
「所以,你真的登基稱帝了?這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胤麟權,你跟季靈斐究竟再搞什麼陰謀!」
「九小姐,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問題想要問。但是,好歹我現在也是黃袍加身,此刻這兒還有這麼多侍衛呢,你多少給我留點面子。咱們進宮殿里詳談,你放心,你好奇的,疑問的,懷疑的,我都會一一替你解答。這樣可好?」
東露君顏狐疑的望了望胤麟權,又懷疑的望了望季靈斐,最終點了點頭。
「成,那就進宮殿談。」
胤麟權呵呵一笑,伸手一值,道︰「九小姐,請吧?」
東露君顏點點頭,抬步便要走,卻被身後的季靈斐給拉住了胳膊。
不爽的回頭望去,便看到季靈斐堅定的搖了搖頭,「陛下就是陛下,規矩不可逾越。東露君顏,你不能走到陛下前面。」
「九小姐?」胤麟權並不解釋,只是朝她挑釁的挑了挑眉頭。
「穿上龍袍就是太子了?我可不信這一套。」東露君顏袖子一甩,便甩開了季靈斐,「在我的問題沒有被解答之前,我不承認胤麟權就是陛下。」
「這才是我認識的九小姐嘛。」听了那話,胤麟權非但沒有動怒,反而笑的特別暢快,「自從穿上這身龍袍之後,包括國師大人在內,所有人對待我的態度都變了。只有九小姐,你沒有變。真好吶,我可是個念舊的人呢。」
「少來了。」東露君顏翻了個白眼,徑直朝宮殿大門走去,「胤麟權,快點。你不是說要給我解釋麼?還等什麼?」
胤麟權無奈的笑了笑,沒說話,快步追了上去。至于季靈斐,他則是恪守臣子的身份與規矩,一定要跟胤麟權拉開距離。
一進宮殿,東露君顏便跟在自己家一樣,舒舒服服的撿了個軟榻坐下。胤麟權隨後進來,瞧見她這幅樣子,倒也沒怎麼在意,而是擺了擺手。
冷冷的道︰「你們,都退下。朕與公主和國師有話要說。」
「是。」婢女們恭恭敬敬的朝胤麟權行了個禮,這才如魚灌水的一一推了出去。
等季靈斐進來之後,便由最後一個婢女將門合了起來。
「九小姐,隨便點。咱們要談的東西,可不是一時半會能說完的。我建議你找個最舒服的躺著,咱們一邊吃點東西,一邊談?」
「吃,就不必了。還是談正經事吧。」東露君顏懶洋洋的依偎在軟榻上,表情倒是輕松的很,可她眼底偶爾一閃而過的精光,卻說明了她內心的想法,與表面的淡定,是截然相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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