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深,巨大的天幕宛若墨潑,直直的連接著天與地,沒有一絲縫隙,搖曳的山林之中偶有磷火四處飄搖,游魂般找不到歸宿,伴著淒厲的風號,忽明忽暗。
曦烏宮內一片黑暗,月色西垂,透過細薄的層層落紗隱約看見雕花鳳尾床上一個人兒緊閉雙眸,慘白如紙的臉上豆大的汗珠簌簌而落,神情極為痛苦卻怎麼也醒不過來,嘴里喃喃自語著什麼,細如蚊蠅。
「丫頭,丫頭!你害得我好慘!」夢里一個青衣長衫的男子始終背對著她,緩步向前走著,似乎對她又氣又疼,無論她怎麼追趕,她和他之間的距離始終都在五步之外,看似觸手可及,實則咫尺天涯,虛虛幻幻。
「站住!你是誰?怎敢闖入我神巫內廷來?」女子眼楮睜的如明珠般,她極力想要看清這人的面容來,奈何眼前的迷霧愈涌愈多,漸漸的她已經捕捉不到一絲人的輪廓,甚至連腳步都變得沉重起來,踉踉蹌蹌,汗水慢慢沾濕了白衣。
「你不記得我了?」青衣男子忽的又出現在她的視線之內,側臉而對,長發隨風而起,遮住了他的面容,女子卻能感受到他的怨憤之意。
「你可知愛之入骨亦是恨之入骨,此刻我,有多恨你!」男子並未移動半分,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穿過薄霧撫上她臉來,薄涼到沒有一絲溫度。
女子忽的抓住他的手掌,聲音開始顫抖︰「你是誰?到底是誰?」還未等她到跟前,一陣蝕骨之痛從心口處傳來,迅速蔓延至全身,好像千萬只螞蟻在心口上拼命啃咬著。
「你不該忘了我!這一生你最不該忘的人就是我——」男子雲淡風輕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察而不覺的慍怒。
他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來,決絕的留下一個模糊的背影,飛速消失在煙霧中。
「不——」女子半跌在地上,無力的眼淚決堤而下,胸口的痛似乎還不敵心中的痛來的深。
「聖主——聖主!」聞聲而來的魏雨初和血剎看著床上的人兒囈語不斷,眼眸緊閉,淚水卻是抑制不住的流出,她泛白的手指狠命抓著胸口,幾乎白衣滲透出血色來。
這正是神巫國的聖主——十年歸朝的鳳靈玉。
瞬間整個曦烏宮內燈火通明,所有宮女太監垂首殿下。
這時,站在末尾的宮女突然後退了幾步,隨及要走出殿去。
「你干什麼?」血剎冷著臉,冰冷的目光鎖定那宮女。
「回黑使大人,奴婢去請、去請神巫大人前來為聖主診治!」宮女戰戰兢兢,慌忙跪下。
「聖主都未曾下令,你何來自作主張?」魏雨初起身來,步步逼近宮女︰「你是真的要去稟報神巫大人,還是另有所圖只有你心里清楚!」
「白使大人真是冤枉了奴婢,奴婢看聖主傷的不輕,若不再請神巫大人前來,萬一聖主、、奴婢等真是十個腦袋也賠罪不起啊!」
「是嗎?」一道清冷的聲音淡淡響徹整個大殿,鳳靈玉不知何時早已醒來,低垂的眼眸已經恢復了寒冰的色彩,暗啞的嗓音宛如勾魂的神曲听的叫人沒由得心口一滯︰「寡人尚不知媚蝶你有這份心思,當真是寡人之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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