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雨如期而至,伴隨著雷電狂風。嘩嘩的大雨似是要將整座宣華宮洗滌一般,這雨勢尤急到緩,停停下下整整這麼陰沉下了兩日。
第三日,天氣終于放晴。久霜接到凌墨染的應邀,走在前往迎賓館的路上。迎賓館內,凌墨染早已備好酒菜相候。
江幻音拿起三足獸形的鎏金香爐蓋,取了一勺香粉放了進去,合上香爐蓋裊裊香煙飄散。
星魄推開房門,邀久霜進去。凌墨染起身相迎。
「凌公子。」久霜抱拳行禮,一貫淡然的表情。
「久侍衛不必多禮,請坐。」凌墨染回了禮,邀其坐下。江幻音見狀忙端著酒杯為他們每人斟上一杯酒,然後站在一側伺候著。
「久大人,我邀你一聚其實是為公主一事。擅自帶公主回京,我知道自己這麼做實在欠妥,來,我先自罰一杯。待太子殿下回來,還勞煩久大人在太子殿下面前為我說說話。」凌墨染執起酒杯,自罰先飲了一杯。
「不敢,公子言重了。應是久霜謝謝公子護公主周全,這杯我干了!」久霜已知當日的情景,他為了救公主負傷,理應是他感謝才是,說著將眼前的酒飲盡。
凌墨染一笑,又道︰「只怕太子殿下是恨極了我,我已近答應太子不會讓公主和親,如今卻鬧出這些事情,哎!」凌墨染搖著頭,又端起酒杯道︰「來,我敬你一杯。」
久霜也不多言,凌墨染敬酒他便喝,一連敬了三杯後,久霜微醉,而凌墨染更是有些頭暈不清。
「公子,你這究竟是什麼酒,不過幾杯我就已經頭暈了。」久霜扶著頭,微閉著眼楮問道。
凌墨染晃了晃頭,也意識到哪里不對,平日這酒他喝上一壇精神都很好,如今不過幾杯便是這幅模樣?他微微抬頭看著一旁的江幻音,莫不是她?凌墨染話還未說出口便一頭栽倒在桌上。
江幻音看著桌上趴著的兩人,十分滿意的笑了笑。然後走到久霜跟前,伸手在她的懷中模索著,久霜行事一向小心,這令牌今日他也是貼身收著。
江幻音看了看這枚朔月令,正面刻有朔月二字,背面有東宮寶印,玄鐵打造似是專為朔月樓而做的。
江幻音收好令牌,轉身將香爐的香灰倒掉重新換上別的燻香,這中了迷離香的感覺便是如醉酒一般,尋常人根本發現不出什麼。不過昏睡個三四個時辰便會醒來,這時間足夠她去朔月樓一探了。
推門而出,江幻音直奔著東宮的朔月樓而去。一場大雨過後,天氣不在那般炎熱,透著微涼的清風拂過,江幻音深吸著一口氣平復著內心有些激動的心情。青柳環繞間,江幻音看見那坐不起眼的閣樓,久霜說那是為死去的太子妃而建,究竟這太子妃何許人物竟能讓太子殿下如此念念不忘?
尋思間,江幻音已走到朔月樓前。門前的守衛方要阻攔,便見江幻音揚起令牌,一副威風凜凜的模樣。那侍衛頓時傻了眼,睜大了眼看了看,確實是朔月令牌。
「久大人令我來取些東西。」江幻音淡淡的說著,表情極其鎮定。
那侍衛愣了愣,雖然不知道這個宮女什麼來頭但見她既然有令牌也不便阻攔便放了行。
江幻音收起令牌,長舒一口氣,推開朔月樓的大門。再次來到朔月樓,江幻音才真正看清楚這里的樣子。牆上灼灼綻放的秋英在日光下竟是那般奪目,猶如真實的一般。房中布局擺設精簡,並非皇子、公主寢宮那般金碧輝煌。
江幻音微微掃了一眼周圍,便直奔著東牆上的那幅畫而去。畫上果然是一個女子站在秋英中的背影,雖只是一個背影但畫的卻非常傳神,發髻微挽,一只碧玉簪子,繁花繡的白裳裙似在風中飛舞,綽約風姿**,像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
江幻音掀起畫卷,果然後面藏著兩個暗格。這一次,她打開上面的一層暗格,反手一轉便听輕輕的聲音傳來,腳下的矮櫃四下打開露出一條暗道。
江幻音未有疑惑,便踩著石階朝著漆黑的暗道走去。走了約莫十來個台階,上方的矮櫃合上。江幻音看著眼前的密道中亮著的燭火雖暗,但也能辨清周圍的情況。
這是一處大理石鋪成的暗道,因為潮濕石面上有隱隱的水跡,牆上的石台點著燭火。江幻音輕輕的腳步朝著前面走去,穿過通道前面的光線漸漸亮了起來。江幻音走進,不禁驚了一下,周圍百余根燭將這件密室照的光亮,只是第一眼便瞧見前方的案上卻擺放著一個靈位,下面擺著祭祀的水果點心。
乍見這里供奉著一個靈位,江幻音自然心驚。待平復著心情走進細瞧,才見牌位上所書的是︰愛妻薛段氏洵月之靈位。薛段氏、段洵月,被供奉在此處會是誰呢?
江幻音納罕,微微抬頭卻見燭光之後的牆壁上竟掛著幾幅畫卷,因為被燭火照耀著有些刺眼,江幻音微微閉了閉眼,這才睜開瞧著,可是在看到牆上的畫卷後,江幻音的眼楮似是定格在了那里,竟一動也動不得。
這,怎麼可能?江幻音走前幾步,細細打量著其中的一幅畫,那是個女子畫像,面若芙蓉,眉眼含笑,清麗無雙,爍爍花叢中她的美似能動人心扉,只是這個女子,她的相貌分明是…
「你是誰?」有女子警備的聲音傳來。
江幻音回過神,轉頭,愣了愣,眼前的女子竟是她,那個傳聞一夜暴病而亡的秀女-蘇常若。江幻音倒吸一口涼氣,若非自己早已知道她其實沒死,今日一見恐怕非要被驚出一身冷汗不可。
「蘇常若。」江幻音月兌口而出,喊著她的名字。
「你竟然沒死?」蘇常若看著眼前的人不禁感到好奇,那夜自己出去裝鬼的時候分明就是這個宮女跟在身後還識破了她,怎麼她還活著呢?
江幻音听蘇常若這麼說,明顯愣了愣,仔細想了想這才反應了過來。
「你都活著,我怎麼可能死呢?」江幻音笑了笑朝著她走進了幾步。
「我還以為你被久大人給殺了呢。」蘇常若輕撇了她一眼,有些不屑的模樣。
久霜!那夜襲擊自己的人竟是他,可是他為何沒有動手反而對此事只字未提呢?江幻音覺得奇怪,按常理自己知道了蘇常若未死的事實,他是應該殺人滅口的。江幻音一時間猜不透,但她更好奇的是蘇常若為何會在這里。
「那你呢?本應該是暴病而亡的人又怎麼會在這里?」江幻音問道。
蘇常若冷笑一聲,才道︰「蘇常若已經死了,你看見的不過是一具行尸走肉罷了。」
江幻音明白,她被關在這個暗不見天日的地方,可不如行尸走肉一般。但轉念一想,殿選當日她可是曾吹奏過那首曲子的。
「以後有我陪你,那麼我們就是兩具行尸走肉了。」江幻音挑眉,心中盤算著什麼。
蘇常若的眸光一閃,似是有些興奮問道︰「也有人想害你?」
江幻音听她這麼說,才明白一點,便假裝著點頭道︰「是啊。不然我怎麼會來這里。」
蘇常若有些不信,又問︰「那是誰要殺你?」
江幻音低眸想了想,她竟然還活著那定然不是太子想讓她死。可是她當日彈奏的曲子卻是自己一直在追查的,想到這不禁靈光一閃道︰「還不是因為一首曲子。」
蘇常若听到曲子果然臉色大變,江幻音看著她驚慌的模樣,知道自己這麼說果然起了作用。
「沒想到你竟然和我一樣。難怪太子殿下要將你送到這里。」蘇常若輕嘆一聲,眼角滑過一滴眼淚。
江幻音走進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你別傷心了,我們不是沒死嗎?若我沒有記錯,當日你就是吹奏了一首曲子才被選為太子妃的。究竟這曲子有什麼秘密?」
蘇常若搖搖頭,有些悲涼的聲音道︰「我只知道這首曲子跟太子殿下有關,想來你也是未能在太子殿下面前奏出下半闕曲子才會遭人算計的吧?」
江幻音大吃一驚,難道自己進宮當夜吹奏曲子的人是太子殿下,而且他竟然還知道下半闕的曲子?江幻音突然覺得事情越來越復雜,她轉頭看著牌位後的畫卷,一定還有什麼事她不知道的。
「你可知這牌位上的人是誰?還有這畫上的女子?」江幻音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指著一旁的靈牌問道。
蘇常若斂起眸中的眼淚,淡淡的說了句︰「是過世的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江幻音倒吸一口涼氣,可是這畫上的女子分明是…她的姑姑,妙音谷的谷主。
這其中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姑姑曾教給她一首曲子,並且告訴她,這世間再也沒有第三個人會這首曲子了。可是她卻在進宮當夜听到過這首絕曲,而且殿選上蘇常若也奏起了這曲。現在想想,原來當夜吹奏曲子的人是太子殿下,所以他才會听到蘇常若的曲子後選她為妃。
可是,眼前的靈位,畫像上那個女子的容貌分明就是自己的姑姑。谷中的人不是喚她谷主,那就是喚她姑姑。她只記得兒時師父曾叫過她阿月,而師父過世她繼任谷主後便也從來沒人叫過阿月這個名字了!難道姑姑的芳名就是段洵月嗎?
如果她是太子妃,薛靜姝的生母,又怎麼會成為妙音谷的谷主?反而讓自己去殺她的夫君呢?還是姑姑本就不知,這宣國太子就是自己的夫君?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江幻音越想越覺得亂。蘇常若發現她低眉不語,問道︰「你怎麼了?不過是個死人,你莫不是怕了?」
江幻音回過神,卻突然問道︰「你的曲子是誰教你的?」
蘇常若斂斂眸,仿佛不願想起。「是一個女子教的,她告訴我,學會這首曲子就能平步青雲。」
女子,難道除了她和姑姑外還有人知道這曲子嗎?
「是她告訴你這曲子叫尋花?」江幻音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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