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田暖昔還在睡夢中,就被蔣氏拽了起來,「暖昔,快起來了,你一會還得跟著你爹你爺爺去李家呢!」
田暖昔迷迷糊糊的揉著眼楮,「咋了?去李家干啥呀?」
「你小姑剛才告訴我的,今天是人家李家辦滿月酒的日子,人家李家人來了,特地想要謝謝你,也讓你過去吃喜宴呢!」
「哦!」對于滿月酒,田暖昔倒是不陌生,反正不管古代還是現代都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所以也沒放在心上,任由蔣氏給她梳頭,又換上了一身畢竟新的衣服。
「娘,這是干啥?」
「穿好一點。」蔣氏笑嘻嘻道。
田暖昔覺得模不著頭腦,蔣氏不是那種喜歡外面光鮮的女人啊,她這是怎麼了?
這時候,就听見李氏似自言自語一般的說道︰「你也十三了,再過兩年該說親了,這滿月酒去的人多,人家要看你干干淨淨漂漂亮亮的,說不定啊,要給你做媒呢!」
「啊?」田暖昔花容失色,原來蔣氏心里就想著這個吶!
一番整理之後,田義德進來催,田暖昔才從蔣氏的魔爪下逃月兌,跟著田廉田義德踏上了去李家的路。
一路上,遇到不少村里人,大多數都穿的衣著光鮮,見面問好說說麥田里的事,也就到了李家。
李家的幾個兒媳婦一看見田家人來了,立刻迎了過來,「田伯,田大哥,你們快到屋子來坐著吧!」
「不用了,我們在外面就行。」鄉村人家屋子少,院子大,一擺酒就去一個村子的人,所以擺酒都是在院子里擺,否則地方也不夠。
李家兒媳婦卻非常堅持,「要不,暖昔進去坐坐,今天買了不少糖呢。」
看的出李家人是心存感激,所以一定拉暖昔進去,田義德便同意了,叫暖昔進去坐坐,外面也是熱。
暖昔跟著李家兒媳婦進了屋子,屋子里擺著不少喜慶的東西,李家老二的媳婦已經可以下床,拆線之後身體恢復的非常不錯。她以見田暖昔進去了,趕緊大把大把的抓瓜子抓糖果往她手里口袋里塞,熱情的不像話,「可來了,快吃!」
田暖昔剝了個糖果放在嘴里,與那李家媳婦問好,給她把了把脈,又逗弄了一下兩個寶寶。
「暖昔啊,開席了,你快點出來吧。」田義德的聲音響在外頭,田暖昔趕緊告別了李家媳婦,出去跟田義德吃飯。
田義德他們這在一桌人比較多,都是跟田義德年紀一般中年男人,大家喝喝酒,吃吃菜,聊聊天,時間都一點一點過去了。
「哎呀,湯來了。」李家一個兒媳婦上了湯,看見暖昔坐在這一桌,立刻給她盛了一碗,「暖昔,多吃點哈。」
這樣一來,同桌的幾個中年男人注意到了田暖昔,其中一個喝的醉醺醺的,笑道︰「田二哥,你家閨女可真厲害啊!听說李家老二媳婦生娃的時候可是難產,愣是讓你家閨女給救了吶!」
聞言的田義德臉色微微變了,放下酒杯,低低道︰「趙拐子,你別胡說八道。」
那趙拐子是落山村老趙家的三兒子,年紀跟田義德差不多,因為早年做買賣時候偷奸耍滑,讓人家給廢了一條腿,所以人們都喊他趙拐子,這趙拐子是個十足的酒鬼,一天到晚就是喝酒打架說胡話。
田義德一听這個趙拐子提起了這件事,心里一沉,趕緊出口制止。
可趙拐子已經喝得找不著北,猛地站起來,嚷嚷道︰「誰胡說八道了!老子說的都是實話,李家老二的媳婦生孩子的時候!就是你家閨女給接生的!哈哈哈!你說田老二啊,你也行啊,那未出嫁的閨女,連那種髒地方都敢進去!要知道那地方可是最晦氣的了!」
田義德這下也急了,猛然推了趙拐子一把,把趙拐子的推的摔在地上。
這樣一來,周圍幾桌的人也都听見了趙拐子的話,同樣看到了田義德打人的舉動。
趙拐子從地上爬了起來,清醒了幾分,對田義德咒罵道︰「你個王八羔子的,居然敢打老子,你找死是不是?」
「誰叫你胡說八道,你個破爛嘴!」田義德毫不客氣的回擊過去,跟趙拐子打成一團,田暖昔上前勸阻,反而被趙拐子推了個跟頭。這時候在別桌的田廉也趕了過來,攔住田義德,在他耳邊勸說道︰「你別沖動,這事不能宣揚出去。」
田義德听了田廉的話,松開了手。
可趙拐子不是什麼好玩意,被田義德松開之後,一直破口大罵︰「田老二!你他媽的行啊!真跟老子動手!老子告訴你,老子也不是好惹的!你不是怕人知道嗎?老子偏偏要讓所有人都知道!」
田義德急了,又要動手,被周圍的人攔下。
趙拐子嗖嗖往後退,拄著一根拐杖,一邊後退,一邊喊道︰「田老二的閨女是產婆!田老二的閨女沒嫁人就進產房!田老二的閨女全身晦氣!誰娶了她誰倒霉一輩子!」
听見這樣的話,田廉都氣的發顫,田義德抄起凳子就朝趙拐子打去。
趙拐子趕緊住著拐杖跑了。
田暖昔從地上爬了起來,田義德拉起田暖昔的手,怒氣沖沖道︰「走!咱回家去!」
李家老爺子發現外面亂成一團,一打听才知道這事被人抖落出來了,也是氣的不輕,把一家人都罵了一頓。而同村的那些八婆婦女,這下子有了話頭,見人就說,私下里議論紛紛,一場好好的滿月酒變成了一場鬧劇。
「 !」一進門,田義德恨恨的摔了門,罵道︰「也不知道趙拐子咋知道這事的!氣死我了!這下可咋辦!」
蔣氏不明白田義德為什麼這樣震怒,一詢問知道接生一事被趙拐子傳的沸沸揚揚,氣的銀牙緊咬,淚眼連連。
「這可咋辦?我的好女兒啊……這以後可咋見人吶!」蔣氏哭道。
田暖昔站出來,安慰田義德和蔣氏,「爹娘,你們別為這事生氣,我看這事也不是大事,產房怎麼了?我在里面沒殺人沒放火,還幫助了李嬸,這件事我問心無愧,我才不在乎他們所得什麼晦氣不晦氣的。」
「你不懂啊……」蔣氏哭道︰「你這樣一來,以後可咋樣說婆家,到時候娘怕你找不到好婆家啊!嗚嗚……」
田暖昔無奈的嘆氣,這些古代人也太迂腐了,難道一個女人一輩子就靠著婆家生活嗎?女人也該有自己的事業啊!
這時候,田中興過來喊人,說田廉在南屋等他們過去,蔣氏擦了擦眼淚,一家人去了南屋。
南屋里氣憤冰冷,田廉氣的青筋顯露,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到底是誰!給我說!」
楊氏和肖氏站在不遠處的牆邊,一句話不說,保持沉默。
田廉怒道︰「我老頭子就不信,這事要是沒人往外傳,會有誰知道!老大媳婦老二媳婦,你倆說!是不是你倆說出去的!」
楊氏臉色驚魂未定的,「那我哪兒敢呢?爹你知道的,我現在在咱家那麼沒地位,我哪兒還敢做這種事。」
肖氏也立刻搖頭擺手,「是啊,這事跟我也沒關系!我到底是暖昔的親嬸兒,這種事哪兒能是我做的。」
田廉想了想,覺得她倆說的有些道理,雖然平時過日子磕磕絆絆,但到底是一家人,咋會做出這種不道德的事情。
肖氏又嘰嘰喳喳道︰「爹,我覺著吧,這事好不得是李家人干的!李家老二媳婦一下生了倆小子,她那些妯娌不知道咋嫉恨呢,我覺得這事就是李家人干的!」
田廉想了想,又跟李氏商量了一下,最後還是讓大家散了,因為問也問不出啥來,而且他也不相信自己兒媳婦敗壞到這種地步。
從南屋出來,田暖昔就跟沒事人一樣,該干啥干啥,因為從她內心深處根本就不覺得今天這件事是什麼大事。然而,蔣氏等人心里卻異常不安,總覺得會出什麼事。
田暖昔看時間還早,轉身對蔣氏道︰「娘,還不晚吶,場子上也沒啥事,我去山上采藥去吧?」
蔣氏心里放心不下田暖昔,就說道︰「那你還是讓你哥陪著你一起吧?上山怪遠的。」
「行吧!」多個人多個幫手,田暖昔也沒拒絕,和田中磊一起準備筐子籃子離開了田家。
一路上,田暖昔照舊見人就打招呼。「王婆婆,回家啊?」
王婆婆看了她一眼,什麼話都沒說,飛快的走了。
「趙姐姐,今天又去洗衣服啊?」田暖昔笑著招呼著。
那趙姐姐聞言,抱起衣服也飛快的躲開了。田暖昔看到大家對她這副態度,終于明白了什麼。
田中磊立刻停住腳步,握住她的小手,道︰「暖昔,你別難過,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今天爹娘商量了,你別怕,咱們有錢之後咱就搬走,管他們說什麼呢。」
田暖昔點點頭,勉強笑了一下,「哥,你放心吧,我沒難過。」嘴上雖然是這樣說,她心里還是有些難過,這些人是怎麼了?她明明做的問心無愧,甚至還幫助了李家一家。可是在這些人的眼楮里,看見她就像見了鬼似的,就因為她進了產房,他們就認為她踫了不干淨的東西,就認為她渾身都是污穢之氣,就好像她殺了人似的,這些封建腐朽的迷信舊思想壓得她胸口發悶,透不過氣來。
她田暖昔因為這件事算是在村里揚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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