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嘉的眼里涌起淚,她能感覺到周子墨的悲傷和恐懼,但她不得不承認,她的心已經被另外一個男人慢慢侵佔,她的心很小,只能裝下一個人,以前是周子墨,而現在,是林辰銘。
可是,六年的感情不是沒有感覺的,從她第一次在他的攝影展看到的那些外表清新,內在卻極度憂傷的照片時,她為他感到心疼,但她現在必須狠下心來推開他。
「不要走,不要像媽媽一樣離開我!」周子墨像個迷路的孩子一樣無助,聲音里都帶著哭腔,此時他不是叱詫風雲的廣告界精英總裁,不是那個看起來總是冷冷清清淡漠得好像不管什麼事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的人,此時他是有血有肉的,他用行動告訴程嘉嘉,他也會痛,痛到能把以前的傷疤都揭開來。
自從無意中知道周子墨的生母因為意外死亡父親跟初戀情人再續前緣後,她就沒辦法像對待別人一樣對待他,這本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可是他卻親眼目睹了母親的死亡,在客車跌進山谷的時候,他母親拼盡了全力將他推出了窗外,那種眼睜睜看著母親失去生機和溫暖的感覺讓程嘉嘉想起來就會覺得整個人都揪在一起。
她伸手輕拍他的背,「不要這樣,子墨。」
一滴眼淚滴在她微涼的皮膚上,脖子處頓時一片滾燙,接著是接二連三的淚珠,程嘉嘉心驚,他竟然哭了,從沒見過他流淚,現在他卻哭了,他現在脆弱得像個易碎的瓷女圭女圭。
「嘉嘉,你好狠心,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他帶著濃重的鼻音質問。
程嘉嘉再也說不出讓他放手的話,她覺得堵在嗓子眼的字眼都被一一咽了回去,她的心一片悲涼,不知該如何作答。
「喲,這不是程家二姑娘嗎?怎麼在這兒啊?」
听到這聲音,程嘉嘉真是哀莫大于心死,「伍嬸好!」她退開周子墨的懷抱跟說話的婦人打招呼,伍嬸是這層樓出了名的大嘴巴,看來今天是逃不過她的追問了。
伍嬸笑眯眯地瞅了一眼她身後的周子墨,「 」地跑過來,笑得一臉的曖昧,「二姑娘,這是你男朋友?長得可真俊吶。」
程嘉嘉著急地擺手,「不是的…」她想說只是朋友來著,可是周子墨哀怨地看著她說,「嘉嘉,你別跟我鬧別扭了。」
伍嬸一听就開始倚老賣老,「二姑娘,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跟男朋友鬧鬧脾氣很正常,可不要輕易說分手啊。」然後對周子墨熱情地說,「既然來了就上伍嬸家坐坐吧,二姑娘以前最喜歡吃我做的紅燒排骨。」
程嘉嘉翻了翻白眼,這回可是掉進黃河都洗不清了,這伍嬸親起來可比她親媽還親呢,小時候程爸程媽忙于工作,對程家姐妹的照顧也就疏忽了,都是伍嬸經常帶她倆去家里吃飯,頓頓飯必有紅燒排骨,吃到程嘉嘉想吐,一見排骨就恨不得摔了筷子,但是礙于伍嬸的好心腸,她還是把排骨吃得一干二淨。
于是伍嬸逢人便說程家那二丫頭從小品質就好,不浪費一粒糧食。
無奈,在伍嬸的邀請下,周子墨掛著優雅的微笑上了樓,隔多遠就听見伍嬸的聲音,「老張,程家二丫頭男朋友來了,快招呼快招呼。」這一嚷,但凡在家里的人都跑出來像看稀奇似的,當然也驚動了在家的程爸程媽。
很奇怪的是程爸程媽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女兒談男朋友的事情,還是從別人口中听到的,所以程爸十分不滿,之前嘉禾談戀愛沒說也就罷了,現在嘉嘉也這樣,連個心理準備都沒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倒是程媽反應較快,對對面的伍嬸說,「別嚷嚷啦,全世界都知道了,今天我二女婿來,你們就來我家吃飯吧。」
伍嬸也不客氣,扯著嗓子吆喝,「老張,去老程家吃飯了。」
看著這戲劇的一幕,程嘉嘉覺得事情完全不在她的掌握之中,這算個什麼事兒啊,回頭看周子墨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她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啊,我們這小區就是這樣。」
周子墨笑得傾國傾城,沒理她,走到程爸程媽面前說,「伯父伯母好,初次見面…」他話還沒說完,程嘉嘉就沖過去干笑道,「爸媽,我們去買菜,很快就回來,呵呵呵呵!」然後死命地拽走他。
程爸在一旁看著吹胡子瞪眼,看這小子長得還周正,但他家女兒是什麼人啊,自己心里頭的寶,怎麼就把心思打到他們老程家頭上來了,程媽不這麼想,一擰老頭子說,「嘉嘉找朋友是好事兒,別擱著像人家欠你多少錢似的。」程爸胡子一翹,哼了一聲,甩門進了房間。
「子墨,那個你先回去吧,我去跟我爸媽解釋清楚就好了。」程嘉嘉拉了周子墨出來尷尬地說。
周子墨笑笑說,「嘉嘉,你何必那麼緊張呢?朋友也不是不能拜訪朋友父母的啊,今天這事兒還是得有當事人才說得清楚吧,況且也只是吃個飯而已,你那麼害怕干什麼?」
「沒有,我只是不想讓你為難。」程嘉嘉急著解釋,周子墨笑得有些淒苦,說,「嘉嘉,既然你是怕我為難,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我只是去拜訪一下伯父伯母而已,沒有別的意思,走吧,我們去買菜。」
他率先走在前面,程嘉嘉咬咬唇跟了上去,她不是優柔寡斷的人,只是周子墨的請求她從來都沒辦法拒絕。
程嘉嘉跟在他後面,看他挽起袖子仔細挑菜的樣子就像個普通居家男人,超市的人很多,但他在一群人中顯得格外惹人注意,旁邊甚至有大媽把挑好的香菇給了他,他在哪里都是個發光點,從在學校開始就知道,只是她何德何能擁有這讓她心酸的感情。
有小孩子在里面沖撞,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正在發呆的程嘉嘉,她一個趔趄沒站穩,就要倒向放方便面的推車上,那些泡面碗壘得很高,推車的腳又是可以滑動的,她這個力道撞上去的話,估計會被泡面桶給淹沒了,她嚇了一跳,任命地閉上眼楮,忽然感覺腰上一緊,失去平衡感的感情驟然消失,睜開眼一看,周子墨擔憂的臉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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