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微涼,荷香初殘。雲中錦書,不見良人——題記
憑欄倚樓听風雨,重視難解相思苦。初秋雨後,月滿西樓,欄外小湖,荷已入眠,一支支舊年金戈橫挑起擎雨的荷蓋,月光灑落其上,盈盈綠綠的,點亮千萬盞河燈。雁字回時,月滿西樓,那月淡淡黃黃,著了一些寒氣,卻與這江南只留了濕潤的,不傷身骨的輕寒。而我,就在這月滿西廂的樓頭,就這不知冷暖的光陰,默默地,默默地佇立成一顆綠肥紅瘦。
我想你定是與我一起賞著月,一如當年,而隔岸的燈火意闌珊,當我還在為錯過一段姻緣無所適從時,也怕只有那輪高掛樹梢的淡月,一如既往,明淨慈悲,洞悉世事。
朝來寒雨晚來風,近水樓台,對月當歌,冷袖起舞翩翩影,便是有萬般風情也難擋當它晚來風急。信手拈來《霓裳曲》,未思量,琵琶弦上說相思,弦弦只道苦相思。
到如今,多少事,欲說還休。
秦時明月漢時關,我從未見過塞外雄關的悲壯,可逆知否?因你,我將那陽關唱殘;因你,我將那秦山望穿。奈何?奈何?生離死別;已而、已而,山海難越。
一曲罷,盡思慕,淚眼婆娑。
西樓外,煙影亂。
偶爾听得一聲悲鴻泣鳴,抬頭見,不過滿目月影。「別後書辭,別時針線,離魂暗隨郎行遠。」手中已然泛黃的信箋,念了千遍萬遍的情語,還有倏忽不見的流年,點點滴滴,秋後黃葉般,雨後飄零。
怎知思念如刀,刀刀催人老,十年桑落,幾度春秋,多少青絲白發。然而與你共同埋藏的陳年佳醪,現如今恰是香醇四溢,仿佛有一陣微風,攜著似有似無的荷香,卷入咽喉,流入肺腑,溢滿心頭。可有人听?月色正滿的西樓,有人在呼喊一個春風得意的白衣少年。那個少年鄰水賦詩,揮毫筆墨,眉宇之間透著奪人的鋒芒。駐足間,多少春心萌動。
可我不曾想——停留是剎那,轉身即天涯。
我撫琴、吟詩、舞袖,一如當初,只是那年妝紅眉黛,如今鬢白顏衰,再不敵歲月如刻。
輕解羅裳,獨上蘭舟,任他生死逍遙,順江而東
碧水蘭舟,煙火星點。
我曾深信不疑,前生,我們生于同一個池塘,有過一段相互糾纏的日子。即便滄海桑田,而我們的根依然在泥土下纏綿。而此刻,我就這麼枕著水波,對著天空注目良久,飄忽的眼神,單薄的水袖——而你,又在哪里?
一夜無語,兩行清淚,萬般哀愁。至此,紅塵陌上,獨自漂泊。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袁軍多采拮,此物最相思!」就是拋一把紅豆,不過成就了一抔紅土,已然淹沒在泛濫成災的苦水之中。不知還要過去多久,那個佩玉挽劍,指點江山的少年才會模糊在千上萬水之中;而那輕解羅裳,獨上蘭舟的女子,又該如何不去想不去憶。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仿若是一副水墨畫卷,黑白的邊幅在水湄蔓延,那些淺草浸濕紙宣,那些蘆葦刺破畫面,那個女子斜倚船舷
我是那個九月的女子,懷揣心事,遙想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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