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三月,學校要組織春游,地點定在櫻花市附近的一個小島上。那個小島平時去的人不多,到了春季,各種植物和花卉都生機勃發地冒出來,雖然不算的國色天香,但也自有一番風味。
春游是這樣安排的,在島上待一天一夜,白天野炊釣魚各種游玩,晚上是篝火晚會,大家圍在一起談天說地,夜晚睡在帳篷里,第二天上午乘船回去。
因為到了高三就沒有任何出門的游玩活動了,所以學生們都積極參加,林易修他們班全員出動,沒有一個人缺席,而一些強化班,也都出席了近九成的學生。
因為按照班級活動,相熟的人又聚在一起,所以大家都玩得很開心。
只是卓琦,有些落單。
「怎麼一個人在這里?不和他們一起玩?」
林易修看到卓琦一個人拿著魚竿在一邊釣魚,周圍的學生卻三三兩兩有說有笑地聚在一起。
「我不合群的。」卓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依舊拿著魚竿,維持著垂釣的姿勢。
林易修默默地在卓琦身邊坐了下來。
他也知道,班里的學生都不是很喜歡卓琦,但是作為老師,他始終希望他們所有人都能夠像一家人一樣好好相處。
「老師你陪我就好。」
卓琦忽然轉過頭來,看向坐+在她身邊的林易修,黑色的眼楮閃閃發光,散發著少有的靈動和俏皮,微微上揚的嘴角,呈現著好看的弧度。
那是第一次,林易修這麼近距離地看著卓琦的臉。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子看著卓琦,林易修忽然語塞了。
好長一段時間,在卓琦略帶興奮的叫喊聲中,他才回過神來。
「我好像釣到魚了!」
卓琦拉起魚竿,順勢拉上來一條活蹦亂跳的魚,一邊興奮地叫喊著,一邊拍著林易修讓他抓緊水桶里。
林易修下意識地站起身子幫忙,那時候看著卓琦歡笑的臉蛋,他忽然發現,原來卓琦也不過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也會為了一件開心的事情而發自內心的大笑。
她的冷漠她的偽裝她的堅強,也許都只是她的保護傘。
一晃眼,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到了晚上,大家團團圍坐在升起的篝火四周,唱歌跳舞玩游戲。大概到十一點鐘的時候,大家才漸漸有了睡意。于是一個個跑進早已搭建好的帳篷里睡覺。
林易修卻四處張望著,眉頭微皺四處張望。
有同學過來問老師怎麼還不去睡,林易修只說你們先睡,然後就一個人離了人群往小島的另一側走去。
果然,在灘邊發現了獨自一個人坐在那里的卓琦。
從剛才的篝火聚會開始,就沒有看到卓琦的身影,一直很擔心的林易修,眼下看到安然無恙的卓琦,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其實知道卓琦不喜歡那樣子的場合,所以故意避開,但還是擔心她。
「很晚了,去睡覺吧。」
林易修走到卓琦身邊,關切地說道。
「林易修,陪我坐一會吧。」
卓琦抬起頭來,月色下,她的清雋美麗的面龐顯得柔和而精致,仿佛帶著淡淡的光暈,好看極了。
她沒有叫他林老師,她叫的是林易修,可是林易修,卻沒有糾正她。
而是仿佛著了魔一般,安靜地坐了下來。
「現在的海面好美啊。」卓琦的目光定格在那片寧靜的海,微風輕輕吹起她的發絲。
「恩。」林易修也看向那片海域,頓時滿眼都是那片帶著些微月光的深藍。
那個時候,世界好安靜。
只有柔軟的風聲,和身邊那個人的陪伴,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悄悄閉上了眼楮,那麼美好,那麼純淨。
鬼使神差一般,卓琦在那一刻,有一種無法壓抑的沖動。
于是,她轉過頭,輕輕叫了一聲。
「林易修——」
林易修听聞,下意識地轉過頭來。
然而下一秒,他就驀地感受到右臉頰傳來的溫潤。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視線中出現的便是卓琦近在咫尺的臉和帶著一絲絲詭計得逞的壞笑。
「你——」林易修不自覺地一下子移開了身子,眼楮瞪大不可置信地看著卓琦。
「我親了你。那不是你的幻覺。」
卓琦那樣子義正言辭一點害羞的意思也沒有,她的樣子看起來那樣子歡愉,好像是做了全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
「卓琦,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你的老師?」
林易修一下子反應過來,打破了剛才所有的美好與寧靜。他倏地站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毫無愧色的卓琦。
現在,佔據著他內心的只有慌亂和震驚。
卓琦也跟著站了起來,但是卻沒有被林易修的舉動所退卻,她迎面而上,那樣子直直地對上林易修的目光。
「我知道。」卓琦說道。
「但是,你知道嗎?我喜歡你啊。」
我喜歡你啊。
再清晰不過的話語,毫無阻隔地傳入林易修的耳中。
「卓琦,不會的。你一定是搞錯了。」
林易修忽然正色道。
卓琦低下頭,不語。那個時候,她的心里不能說不是失落的。原來,林易修對她,真的一點點超過師生之情的東西都沒有。
「我是你的老師,一輩子都只會是你的老師。這一點,你要清楚。」
卓琦望著自己的雙腳,頓時覺得眼楮被風吹得好疼。
「時間不早了,趕快回去睡覺吧。明早我們還要趕第一班的船回去呢。」
說完,林易修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卓琦站在原地,眼淚吧嗒一下就流了下來。她蹲子,頃刻之間就哭得像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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