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網上的熱帖依舊是關于田甜的,她被罵得比夏川還狠,而關于夏川和《愛在咖啡館》劇組的簡直不能更正面。
夏川吃了油條喝了豆漿,心滿意足地去了片場。他去得早,來的人不多,來了的幾個人都很開心的跟他打招呼,還說他昨天受委屈了,夏川也笑著說沒什麼,顯然大家都很高興。
夏川今上午有一場戲,要穿病號服。說實話,他挺不情願的,但是為了拍戲沒辦法,好在病號服也是洗過的。
金導笑眯眯地問︰「準備好了嗎?」
這一場是夏川的獨角戲。木澄病情惡化,時日無多,由起初的抑郁轉變為積極觀地珍惜最後的日子,沒有一句台詞,全靠表情和動作支撐。
夏川微笑著點點頭,施耀就站在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加油!」
「action!」
夏川躺在床上,陽光輕輕掃進來照在他的臉上,他輕輕睜開眼楮。
他靜靜地看向窗外,眼中的光漸漸黯淡,神情也落寞。
忽然夏川眼中也隨之閃過一星光彩,像是黑暗中看到了希望,那光彩轉瞬即逝,卻明媚了整個世界。
夏川閉上眼楮,再睜開眼中已恢復了平靜,但平靜中卻有一絲堅定。
他歪頭看向床頭櫃,上面有一張照片,那時一張很老的照片了,照片上是他和姐姐木槿,那年他才五歲,父母也還健在,他和姐姐笑得很燦爛,陽光灑在他們臉上。
看到照片,夏川眼中柔情浮現,溫情似水,帶了幾分不舍,又帶了些憐惜。他微微笑了笑,試著抬了下肩膀,然後支撐著坐起來。大約是身體太過虛弱,坐起身來也耗費了他很大的力氣,他狠狠地喘了幾口氣,又坐在床邊歇了一會兒,這才下床站到地上。
緩緩地,夏川挪步到牆邊,背起畫夾慢慢地走了出去,背脊挺直,步伐堅定。
「 !」金導喊道,「小川演得很好!下一場準備。」
鐘柒燃笑道︰「小川的眼神真是絕了!柔情似水,又不帶半分□□,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米薇也笑道︰「是呢,小川明明是弟弟,應該是我這個做姐姐的來照顧他,一看他的眼楮就覺得自己才是被寵著的那個,有這樣的弟弟真是太星湖了!」
田甜出事,面包劇組也跟著遭殃,咖啡劇組明面上沒說什麼,但那私底下總是少不了幸災禍一番,當天下午劇組早早收工了,金導還決定請大家去吃個飯,唱個歌。
馮文來告訴夏川的時候,他正窩在更衣室里跟雲 微信。因為計劃著殺青後去趟法國,雲 又做得一手好菜,夏川便打算磨頓飯吃。之所以是磨頓飯吃,是因為雲 手藝雖是棒棒噠,卻比較懶,輕易不肯做飯,夏川只好不要臉的磨。
x御用設計師︰給我一個理由
當雲 說出這句話,往往代表他已經被磨得不耐煩了,夏川只要隨便給個理由他就會答應。通常情況下,夏川給的這個理由會是「我瘦了」,因為他每次進組都會神不知鬼不覺地輕上幾斤,等殺青後那消失的重量又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回來。
然而這一次,听了馮文的話,夏川手上一抖,出了三個漢字︰「我受了。」
雲 是個設計師,是個男設計師,是個鳳毛麟角的直男設計師,但身在時尚圈對于短袖這種事自是見怪不怪、喜聞見了,猛然一見出櫃宣言,他心底縱是震驚卻還是眼疾手快地秒回︰「恭喜。」
夏川︰「……」
夏川想說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手殘但顯然雲 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因為下一秒雲 已經截圖微博艾特了他還把微博截圖給他用微信了過來。
夏川咬了咬牙,回道︰「不愧是直男設計師,就是速度就是快。」
馮文眼見著夏川由溫柔微笑變成了咬牙切齒,只道自己惹惱了他,卻也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惹惱了他,只好囁嚅著問︰「夏哥,你生氣了?」
馮文一開口,夏川便知道他誤會了,但他也不好把跟雲 的聊天告訴他,便搖搖頭笑道︰「不干你事,你剛才說什麼?」
馮文點點頭︰「金導說一會兒請大家吃飯唱歌。」
「今晚?」
「對呀,夏哥你有事?」
「導師六十大壽,師姐拉我去充壯丁。」
馮文︰「……」
夏川道︰「我去給老師祝壽,你跟著劇組去玩,把賬給結了,再跟金導說我改天請客賠禮……算了我親自去說。」
夏川到底是沒能親自跟金導說,因為等他進了攝影棚,現何媛媛正在跟金導聊天,兩人相談甚歡,至于鐘編劇則遠遠地躲著。
金導最先看見他,笑道︰「小川來了,本來還要請你一起吃飯,沒想到是尊師大壽,那我也就不留你了。」
夏川連忙笑著道謝。
跟著何媛媛上了車,夏川道︰「我還以為你昨兒就這麼一說,沒想到真的來接我。」
何媛媛笑道︰「那個田甜,想爬林師兄的床不過林師兄看不上她,就跑去林伯伯那里誣蔑林師兄,害得林師兄被林伯伯抓去做了半年苦力,我爹還要另找人打雜;她貌似還得罪過周師兄︰總之,師門里都說你干得好,派我來接你以示表揚。」
夏川問道︰「我干了什麼?」語氣甚是純潔無辜。
何媛媛︰「……」
小兔崽子,以為我不造那視頻跟你月兌不了關系呢,昨兒還說要請我看戲呢,跟師姐面前還裝,活得不耐了吧你。
夏川的老師何媛媛的爹何振堂有是個學者,一身賺錢本事卻一心撲在學問上,領著份工資,心情好的時候再賺點外快,日子過得倒也頗為富裕,但絕對算不上富得流油。這次六十大壽,卻財大氣粗地選在了星澤大酒店。
夏川嘆道︰「老師也難得奢侈一回。」
何媛媛嘴角一抽︰「你當為什麼,原本他打算在學校食堂辦的,後來天明說我們來出錢。」
「……」夏川道,「這家酒店是我母親留下的遺產,我以讓經理給你打折。」
何媛媛︰「……」
夏川問道︰「你跟陸師兄都結婚三年了,他外孫都抱上了,不是早就接受了麼?」
何媛媛只覺頭疼,揉了揉太陽穴道︰「不是這事兒,是我……我打算辭職。你知道,這份工作是我媽喜歡的,不是我喜歡的。」
夏川愣了愣,問道︰「他是氣這個?」
何媛媛點點頭︰「其實我心里也沒底,我年紀也不小了,但我想做我喜歡的。」
夏川道︰「種一棵樹,最好的時候是十年前,其次是現在。」
何媛媛道︰「前幾天老頭子告訴我你最終還是來演戲了,我就想小師弟敢追求自己喜歡的為什麼我不能呢,我快三十了,有些夢再不做就老了。我們今天來,一是為了還書,二是為了跟你說聲謝謝。」
夏川笑道︰「一家人客氣什麼,我家師姐是最棒的。」
何老教授德高望重,門下弟子亦是各個都出類拔萃,六十大壽自是勝友如雲,高朋滿座,夏川面對一大群社會精英卻半點也不怯場,鎮定自若地跟錢英主持宴會。
錢英就是網上流傳的照片上的那位師兄,何振堂看到那張照片後硬要錢英跟夏川一起主持,這讓夏川有點不爽,覺得自己被大材小用了,明明他自己以應付地來,只不過既然何振堂高興,那就由他吧,畢竟是老爺子六十大壽。
說是司儀,但其實也沒多少事兒,台詞是一早就準備好的,興致來了多說幾句,開場之後大家該祝壽祝壽,祝壽完了該攀交情攀交情,該談生意談生意。
夏川起初是被何振堂拉在身邊,老教授想用這種方式表示這是我的學生,我是護著他的,你們不要亂黑他否則就是跟我過不去。說實話,這法子還蠻管用的,何振堂雖只是個學者,但一來他德高望重,二來他門下的弟子都不是好惹的,而何氏一派眾人的關系也很不錯。
然而何振堂是壽星,有不少人去給他敬酒,夏川跟在他身邊自然也少不了要喝酒,夏川酒量太差,不一會兒就暈暈乎乎的了,何振堂只好讓他去醒酒。
夏川已經喝多了,何振堂大手一揮他就跑到涼台上吹風醒酒,他頭暈眼花地也看不清路,好在他上輩子經常來這里。一路暈乎乎地走到涼台上,他心里正想總算沒辦出撞牆之類的糗事,迎面就撞上一個人。
那人原是舉著一杯冰水,夏川這麼一撞大半灑到他臉上,剎那間,夏川的酒也醒了大半。
那杯冰水大半分給了他,小半卻是那人得了,于情于理夏川覺得他得給人家說聲對不起,誰知他剛要開口,便听見那人說︰「對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疼不疼?冷不冷?」
懊惱,疼惜,似乎還有點寵溺?
臥槽!想什麼呢,還真是醉了!不過這聲音真的很好听,讓人心里暖暖的,癢癢的。
夏川一邊半醉半醒地亂七八糟地想著,一邊努力去看那人,天庭飽滿,劍眉星目,鼻梁挺直,非常英俊帥氣的一張臉,神情很是關切,還有點自責,但是明明是自己撞的他呀,見過踫瓷的還沒見過上趕著找瓷踫的,這人怎麼傻了吧唧的?
不過今晚請帖一帖難求,能進來的怎麼回事傻子呢?
夏川畢竟是喝多了,冰水所致清醒了一瞬間緊接著又醉了,他傻乎乎地痴痴地看著杜鴻的臉胡思亂想著,連自己倒在了人家懷里都不知道,然而他也沒能想太久,因為他很快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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