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白虎喝完了水,居然閉上眼楮休息了,沒有再盯著三郎手中的小白虎。
慕扶疏收拾了水囊站起身。這個水囊里是純淨的空間水,她怕自己或者別人受傷,特意帶著,沒想到陰差陽錯救了白虎一命。
四人都呆呆站著,是就此離開還是留下?一旁白虎肚子還在起伏,不知道是暈了還是睡了。他們要是走了,白虎會不會有危險?還有明顯是剛出生的小白虎怎麼辦?
正在掙扎的當口,白虎晃晃悠悠支起了身子,慕扶疏以為它和人一樣要去拉便便,結果沒有。它只是看著慕扶疏,還用頭頂了頂慕扶疏的腿。
這是什麼意思?慕扶疏皺眉,她不懂獸語,更別說獸類肢體語言。
三郎聰慧,試探著道︰「是不是叫你走?」
慕扶疏猶豫了一下,點頭道︰「那我們走走試試。」
于是慕扶疏和三郎走在前,白虎跟在後面,最後面是拉弓搭箭的孟呈和慕仲君。
白虎身上有傷,喝了井水也不可能馬上恢復,所以慕扶疏走的很慢。三郎月兌了外衫包著兩只小白虎,走的也不快。最後等四人三虎蹭到山下時天都黑了,孟呈和慕仲君的手舉著弓箭也累的發抖。
山下孟家三個兒子和楊翁已經在候著。隱隱約約建有人影下來,楊翁正要上前,冷不防看見三郎和慕扶疏身後的老虎,都嚇了一大跳。楊翁還好,孟家大兒子已經要搭弓射箭了。
「住手!」慕扶疏感緊制止,孟田疑惑的放下弓箭。慕扶疏小聲道︰「白虎受了傷,不會咬人的,你們先回去收拾一間空屋。」
一路上慕扶疏試過好幾次讓白虎離開,但是白虎不肯走,把小白虎還給它還是不走,居然躺在地上四腳朝天的耍賴。慕扶疏知道是井水的作用,白虎賴上她了。
她在現代時為了試井水有沒有毒,曾經倒了點給金龍魚,結果之後她每次經過魚缸,金龍魚都會瘋狂的游動,或者用頭撞缸壁,一開始她以為金龍魚喝了井水精力充沛,現在想想估計是向她討水喝。井水不光對身體好,也許還能給動物開智。
因為山下就住了他們一戶,白虎的到來並沒有給村里人帶來恐慌。至于家里的下人,簽了賣身契的身死就由主,沒膽子出去亂說。
林氏將白虎安排在了後院耳房。
慕仲君他們實在是累了,今天一天的經歷太曲折,匆匆吃了東西就洗洗睡了。慕仲君睡覺前還叮囑林氏熬點壓驚藥給大娘喝,今天一天大娘一定嚇壞了(你從哪里看出來大娘嚇壞了?她根本就一直很淡定好不好?)。
小白虎剛出生是要喝女乃的,可惜白虎媽媽沒有女乃水,慕扶疏拿了點羊女乃給它們喝。
白虎吃了兩只野兔三只野雞,將小白虎摟到身下,躺在稻草堆上的舊棉被里睡著了。
慕扶疏鎖了門進空間洗澡睡覺。今天一天的經歷讓她仿佛回到了二十五歲參加探險隊那年,熱血沸騰滴說……
三郎將今天的經歷一五一十告訴了楊翁,對于大娘神乎其技的箭法,他很是困惑。
楊翁也很困惑。難道大娘今天上山就是為了那頭白虎去的?白虎可是祥瑞啊!現在白虎跟著大娘回家,表現的異常乖巧,不定就是認了大娘為主,大娘果然是大娘,白虎都能降服。可是她又在怎麼知道山上有白虎且今天一定能踫上?說是巧合也沒人信啊(真的是巧合啊親)!大娘的氣運如此之大,簡直叫人興奮又駭然。
今天晚上,注定有人一夜好睡,有人整晚失眠。
白虎的到來給慕家帶來了神秘的緊張氣息。下人們都是一臉緊張中夾雜著興奮、與有榮焉的表情,讓慕扶疏很是困惑。
最沮喪的是阿豬。他之前有了兩只野兔作為寵物,現在馬上就要生小野兔了。可是阿姐帶回的寵物居然是白虎!而且小白虎已經生出來了!阿姐太厲害了!
阿姐帶回了白虎,他簡直高興的要跳起來,急忙跑去看阿爹用奇異的語氣形容的那只乖順的白虎,但是他注定失望。那只白虎一點也不乖順,他剛靠近屋子白虎就一聲低吼,把他嚇的跌了一個**蹲。
白虎除了回來那天比較好說話,之後只肯靠近慕扶疏一人,也只有慕扶疏喂食的食物才肯吃。
楊翁更加肯定大娘的不凡。
慕仲君和林氏驚異之余,對大娘的自豪感和崇拜感再一次上升到一個絕頂高度,從此再無人能超越大娘在他們心目中的位置。
慕扶疏開始煩惱。
白虎到慕家的第三天有了女乃水,小白虎終于喝上了母乳。因為要喂養白虎,孟家父子幾乎隔一天就上山打獵,有時候三郎和慕仲君楊翁也會去。沒有打到獵物時,慕扶疏嘗試給白虎吃飯菜,白虎居然也吃了。之後無論慕扶疏給它吃米飯還是饅頭它都吃。但是白虎每天要喝兩次純淨的空間井水,摻了其他水的還不肯喝。慕扶疏光榮(被逼)接下了喂養白虎的任務。
因為白虎胃口大,最近打獵任務也重了。三郎被大娘刺激到,最近在苦練箭術,有了很大進步。
慕扶疏一直記得自己要送給三郎一個禮物。她旁敲側擊了很久,知道諸葛連弩已經失傳。現在好的射手有三箭連發的,但那完全是靠著精湛的射擊技藝,而不是靠弓箭本身。
慕扶疏在空間別墅的地下倉庫里翻了很久,翻出了一套十八連弩。
這是一套非常精致的連弩,慕扶疏是射擊愛好者,自有拍她馬屁的人送上各種各樣的弓箭弓弩。這是她初學時別人送她玩的,後來她有了無數精致的弓弩,這套便放進了倉庫,囤貨時也帶了進來。
慕扶疏知道這套弓弩的來歷自己無法解釋,若是仿造又缺少材料。在盯了于氏父子一天之後,她想出了一個辦法。
于家大兒子于漢是個一根筋的木工狂人,他對木工活的狂熱,完全可以與明朝的木匠皇帝朱由校相媲美。只要有木工活他可以廢寢忘食,直至做好為止。而且他天賦也不錯,已經青出于藍超過他爹了。
慕扶疏悄悄找到于漢,和他做了一個交易。于漢沒有听明白慕扶疏的意思,但牢記了一點︰只要他承認大娘手中那從沒見過的弓弩是他做的,大娘就會交給自己一張繪了家具的圖紙。他看到了一點點,精致的叫人喘不上氣。于是,成交。
慕扶疏交給于漢的是一張拔步床的圖紙,那張圖紙是她照著女乃女乃陪嫁那張拔步床做的。現在這種床還沒出現過,于漢是第一個見到圖紙的人。
慕扶疏滿意的拿了弓弩去找三郎。
這把連弩是她所有弓弩中最不起眼的,這個時候的弓箭遠沒有後世那樣精致,就連弓弦也多是牛筋,完全不能和她手中的相媲美。
慕扶疏將十八連弩遞給三郎,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雖然和于漢有了交易,也只能騙騙小孩(你以為三郎真的是小孩嗎)。慕仲君和林氏傻乎乎的也許不會追問,她最擔心的是楊翁。
楊翁是一個很特別的存在,在他身上慕扶疏看到了魏晉之風。
明明身上充滿世家大族培養出來的貴族氣息,卻能毫無芥蒂的融入最底層農人的生活。他瀟灑不羈,隨性隨心,上午了可以穿著寬袍大袖興致高昂的揮筆潑墨,下午可以換了粗布衣衫去田間地頭……
這樣的人慕扶疏前世也認識一個,而且是彼此有過好感的,那人是做房地產的,他可以西裝革履喝咖啡,也可以灰頭土臉去工地。可惜最終有緣無分。
楊翁還很聰明。慕扶疏自詡自己腦袋中的知識是融合了上下五千年的精髓,但楊翁舉一反三的能力讓她汗顏。曾有一次她無意中說出他們生存的地方是一個球,三郎訝異,楊翁卻若有所思,而後贊同道︰「不錯,這就解釋了為何我們看到遠方行來的船先看到桅桿。」
慕扶疏被他的智商驚呆,覺得他要是考科舉一定是狀元之才。這點也在後來證實了。
楊翁雖然會懷疑,慕扶疏卻有信心只要自己不說,他也不會問。
三郎緊盯著大娘手中那把叫做「十八連弩」的弓弩。
大娘說這是于漢做的,他知道大娘在撒謊。這弓弩明顯不是新的,但是弓身的漆水油亮,看著沉重繁復,拿在手里又很是輕巧。里面裝著十八支長約八寸、沒有尾羽的箭。箭支不是鐵質,通體銀色,前段銳角閃著冰冷的寒光。
這十八連弩雖然是別人送給慕扶疏練手的,但是殺傷力極大。一共有兩個箭匣,一個是現在裝在上面這個,十八支的。還有一個匣子是五十支的,慕扶疏覺得太打眼,就只拿了這個十八支的箭匣。這十八支箭是用精鋼制成。這個時候還沒有鋼,所以三郎不知道這箭支的材質很正常,就是楊翁來了也看不出這是何材料所制。
男人對于武器的熱衷是與生俱來的,哪怕三郎還是個半大孩子。他拿著十八連弩,只覺得自己熱血沸騰,恨不得立時沖出去大殺四方。他的手顫抖著將連弩舉到眼前,仔細瞄著,遲遲不敢發射。慕扶疏笑笑,走到他身邊仔細教他如何裝箭匣如何瞄準如何發射。
三郎听的很認真。大娘示範一遍後他重復了一遍,自己拆下箭匣又裝上去,瞄準遠處的一棵大樹,扣動了扳機。
一支泛著銀光的箭無聲地飛了出去,寒光一閃就插入百步外的樹身。慕扶疏和三郎跑上前一看,只剩寸余箭尾還露在外面。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挖出那支箭,三郎抱著連弩傻笑,看向大娘的目光充滿了感激驚異愛慕寵溺……反正復雜的一塌糊涂,慕扶疏全部看成了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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