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現在一天三頓飯,中午吃飯的時候,昨晚蒙陽城外瑞獸白虎顯靈送糧的事已經傳到了林家村。
慕仲君和林氏驚訝的面面相覷。白虎自己家就有一只,糧食倒是沒少,那只瑞獸到底是不是自家的妮妮啊?
楊翁听說後松了口氣,笑了。他就知道大娘不是冷血冷情的人。
三郎想起今天大娘起晚了,露出了然的笑容。
其他人神思各異。作為慕家的下人,其實就是奴,主人好了他們才好,既然白虎是祥瑞,主家就有這麼一只,不管那只送糧的是不是家里的,他們都有了底氣。
老林氏對于大娘這個外甥女一直看不透,總覺得少了一份親近,不由自主的覺得小小年紀的大娘很有威儀。
最快樂的是入畫。她在飯桌上開心地道︰「既然白虎變出糧食,那我們家妮妮也能變,我們就不必擔心會餓死了。」
慕扶疏覺得自己被口中的食物嗆了一下,咳嗽了起來。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傲嬌的說起了她的水車。
對于大娘的突發奇想,大家都很感興趣。放下飯碗便去老屋工場看水車。
工場里的木匠顧不上吃飯,已經把零件制了出來,正在做最後的打磨。聰明人各個時代都有,慕扶疏從來不會因為自己的知識領先古人千年而小看他們,這不,驚喜就在眼前。
未時末,所有零件完成,慕扶疏讓他們裝上牛車直接拖去河岸邊組裝,剩下的人都去挖溝渠,爭取三天內通到慕家地里。
下午天似乎更熱了,打水的人也少了些。慕家人拉了一牛車奇形怪狀的東西到河邊,由那些零星打水的人口中宣揚得整個村子都知道了,喜歡湊熱鬧的人很快將河邊空地圍滿了。
慕扶疏的圖紙是按照牛轉翻車描畫的。這種水車結構巧妙,能夠連續不斷地將水提上來。其結構是以木板為槽,尾部浸入水流中,有一小輪軸。另一端有一大輪軸,固定于堤岸的木架上。用時踩動拐木,使大輪軸轉動,帶動槽內的連續帶狀板葉刮水而上,利用鏈輪傳動原理,以人力(或畜力)為動力,帶動木鏈周而復始地翻轉,裝在木鏈上的刮板就能順著水槽把河水提升到岸上,不斷灌水到地勢較高的田地。
于氏父子按照圖紙安裝了大約小半個時辰。申時末,一架高高的龍骨水車架在了林家村外的芮水河上。楊翁親眼見著于漢將牛套上繩鏈轉動轉盤,通過輪齒帶動龍骨鏈刮水板,水便嘩嘩流入一旁臨時挖出的溝渠。
周圍旁觀的林家村人也驚呆了。慕仲君按照慕扶疏所說,站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大聲道︰「這幾天大家抓緊時間挖溝渠,水車車上來的水會順著溝渠流入各家地里,不用辛苦每天挑水灌溉了。」
村長激動的老淚縱橫。林家村人並不富裕,昨天听了他的話去買糧的人家不多,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家有余錢的人甚少。會不會旱災不一定,暫時的挑水灌地就要累壞全村,還好有了慕家的水車,只是這一架也太少了些……
村長還未來得及說話,村民已經自告奮勇上山砍樹,準備多做幾架水車。這個時代有了專利保護法,慕扶疏由得他們去。先盡足林家村人使用,接下來就要多做水車販賣了。
楊翁主動將注冊水車專利權的事接了過去,準備明天一大早就進蒙陽城。慕扶疏想起方圓五十里的山,山上的樹木是打算砍了做家具的,那麼砍完後就會有水土流失之虞。現在自己有了水車,若是開墾成梯田的話……慕扶疏想起蒙陽城外的災民,眼前一亮。
楊翁在蒙陽城門初開時進城,亥時三刻就帶著文縣令回了林家村。
彼時慕扶疏正在研究怎麼制冰。實在是因為天熱的超出了正常氣溫,農歷四月底,在現代公歷五六月的天氣,白天氣溫已經高達三十一二度。這在平均最高氣溫不超過三十度的古代絕對不正常。農人沒有挖地窖存冰的習慣,在現代享受慣了冬暖夏涼的慕扶疏是絕對忍受不了三十度以上的天氣的。
慕扶疏采取的是最簡單的硝石加水制冰。其實硝石就是硝酸鈣,溶解于水時會吸熱,就形成了冰,而且還能重復使用。這個時代還沒有發明火藥,因此硝石很少,一般只有中藥店有。可惜量不大,慕扶疏打算硝石制冰做做樣子,主要還是用空間中冰箱制冰。
文縣令昨天一整天都在失神中。先是夜半縣衙最偏僻的廢園中傳來虎嘯,接著好幾個人都聲稱看見祥瑞白虎,待他帶了人去看時,只看見地上堆滿了糧食,先他一步的人已經跪在地上連連磕頭禱告了。
這個時候佛教在民間並未興起。沒了唐朝,也沒了西天取經的玄奘。印度也有僧人傳教至中土,可惜影響不大。道教倒是比較興隆,但平民百姓信的不多。對于鬼神之說還是很迷信的,尤其是親眼目睹了「神跡」,幾乎都癲狂了。
縣衙的官倉已空,這件事只有三五個文縣令的心月復知道,現在廢園的這些糧食超出了平時官倉總量一倍還多,文縣令堅決認為那些多出來的糧食是叫他繼續施粥放糧的。
渾渾噩噩中將糧食收進官倉,補上了挪用的,又將多的另外存放,繼續施粥。文縣令決定從今天開始一天施兩次粥。只是等他到了城外,卻見難民都在吵吵嚷嚷,說是昨晚見了仙人騎著祥瑞為他們送糧了!見了文縣令來施粥,都下跪酬謝。因為找不到仙人,難民便覺得是文縣令堅持施粥的好心腸才引來仙人垂憐,滿腔感激就都給了文縣令。一時之間周圍的人跪下了一大片,連衙役和隨從都與有榮焉。
文縣令激動萬分,若不是自小所受的教育讓他穩住了神,差點讓他得意忘形,認為自己就是天予神授的好官了。
一天下來,文縣令精神振奮走路生風,原本昨天見到十六弟的喜悅被空糧倉壓抑住,今天又襲上心頭。十六弟果然是文家的福星,哪怕八年前大家都認為他死了,也只有自己和阿父阿母堅持認為他還活著,果然,白天才見了他一面,晚上就有祥瑞送糧。
文縣令亢奮了半夜,奔五的人還熱情洋溢的拉著夫人做了半夜運動,第二天起來夫人一臉憔悴,他卻依舊神采奕奕,早飯吃了兩碗又龍行虎步上衙了。害得縣令夫人猶豫了半天是不是該給他找個通房……雖然文家族規四十無子方可納妾,可是通房不算妾吧?只是恩愛了半輩子,很是心酸,不備通房自己又心有余而力不足……縣令夫人森森滴憂桑了……
文縣令剛出後衙就踫到了楊翁。楊翁和他是親兄弟。文家是個大家族,雖然比不得五姓七望,也是傳承百年的清貴之家。文家祖訓,女不為妾,男過四十無子方納妾。他在家族同輩中行三,楊翁最小,行十六,原名文輕揚。
因為不納妾,文家人口和別的世家相比較少,如今還活著的祖父輩還剩下三叔公,文縣令和楊翁的祖父是老大,去世十余年,二叔公也在三年前去世。他們祖父共生了兩個兒子,老大就是他們的父親,也就是說文縣令是長房長孫。因為他們的母親生的晚,所以他排行為三,楊翁是他們母親的老來子,排名最末。二叔只得了一個兒子,所以長房就三個兒子,八年前還「死」了一個。若不是文家門風好,換了別的世家,長房勢弱,此刻怕是已經內斗的一塌糊涂了。
楊翁失蹤時才二十一,如今也才三十。文縣令卻已四十九,整整比弟弟大了十九歲,雖然中間也有兩個妹妹,也都比楊翁大了十幾歲。
其實這也是古人成婚早,文縣令之母生頭胎是成婚七年後,也才二十三。古代婦人過了三十就可稱「老婦」,和丈夫基本沒有性生活。但是文家沒有妾室,連通房也只有二叔公家那短命的七叔有一個,七叔二十五歲就去世了,家族有人私下傳說就是因為有了通房才被「吸干」,才會如此短命,因而文家更是連通房也絕跡了。
就這樣,文夫人四十二歲生文家十六郎文輕揚(楊翁)也絕對是奇葩。當年她還不好意思,直到五個多月才被外人知曉。文縣令十七歲中了秀才,弟弟和他大兒子相差兩歲,幾乎是他一手帶大,感情絕對深厚。
昨天文縣令和楊翁見面就哭了一場,只是心里有事才沒有多想別的,只知道他現在很好就好。今日見了面,才想起要問問弟弟成婚沒有,有沒有子嗣。只是還沒等他開口,楊翁已經興高采烈地問︰「糧倉滿了不?」
文縣令相信自己的心月復手下絕對不會把縣衙出現糧食的事說出去,那麼十六弟是怎麼知道的?
楊翁見文縣令臉上就知道糧倉滿了,不覺笑開了顏︰「這我就放心了,阿兄快跟我走,有事拜托。」
雖然按照家族排行,文縣令是三哥,但楊翁覺得這是自己親大哥,因此從小到大都是及親密的叫阿兄,並未按照家族排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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