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不起眼的小村莊中,這天,一家小客棧迎來了天仙般的一對人物,男的一雙桃眸傾城滿天下,女的鳳眸微眯醉人心脾。
此刻,顏華嫌惡的站在店門口,柳眉微蹙。
木經年狠狠瞪他一眼,要不是他這主難養活,他們置于跑下山嗎?
木經年掏出手帕鋪在凳子上,顏華皺著眉頭,這才不甘不願的坐下。沒一會小二上了飯菜,木經年先嘗了一口菜,兩眼發光,小小客棧,食物竟然意外的好吃。
見顏華不信,她夾起一筷菜硬是遞到他唇邊,顏華嗅了下,這才張嘴小口咬了一下,桃眸也閃過一絲亮光。
「好吃吧?」
顏華嘴硬,哼了一聲,卻不說話,拿起筷子慢騰騰擦了擦,這才夾菜吃了起來。
木經年掃了一眼他筷子停留最多的幾個菜色,起身走向櫃台,掏出一錠銀子給掌櫃,掌櫃立馬點頭哈腰的帶她走進廚房。
顏華吃了幾口,沒見木經年回來,叫來小二問了下,不解的挑了挑眉。順著小二手指指的地方走去,來到客棧後院的廚房,站在窗戶向里眺望,很快就找到她的身影。
廚房里,她一手拿著筆,一手拿紙,認真的記著什麼,過了會,她笑著將紙塞進懷里,朝廚娘笑著又說了什麼,廚娘讓開位置,一邊交待著,一邊看她從盆子里挑出一只清理過的烏雞。
她听得很認真,偶爾遇到什麼不解的地方,擰了擰眉,不好意思看向廚娘。廚娘笑著給她解釋。
顏華長長的睫毛抖了一下,眼皮半掩,讓人看不出他的喜怒。
這時掌櫃出現在他身邊,笑的羨慕︰「公子家的娘子真是好人品啊,長得那般天仙,又如此賢惠,說公子喜歡我們小店的幾樣菜,雖然做菜的方法我們一般不向外透漏,但見公子家娘子誠意這麼好,也難拒絕她。」
「哦。」顏華低低應了一聲,沉默一會,抬頭朝老板一笑,如沐春風般的淺笑讓老板呆愣許久︰「還請老板不要告訴我家……娘子,我來過了。」
「哦,哦,是是。」老板連忙點頭,小聲嘀咕道︰「還真是心有靈犀啊,你家娘子也拜托我不要告訴你的。」
顏華腳步頓了一下,快速離開,活像後面有什麼野獸追趕一樣。
他回到坐位上,拿筷子的手微微顫抖,夾起菜送進嘴里,一炷香時間後,木經年帶著一身做菜的味道回來了。
顏華眉頭皺了一下,掃了一眼她手背上燙紅的紅塊,臉色難看的冷哼一聲。
木經年心虛的聞了聞身上的味道,干咳一聲笑道︰「方才出去了。可能沾上了什麼味道。」
說著她月兌下外面一層衣服,丟到凳子上。顏華眉頭皺的更緊了。
恰在這時小二端上來雞湯。
木經年端起碗舀了幾勺放在他面前,顏華抬頭掃了她一眼,木經年立馬低頭,眼神飄忽不定。
顏華拿起勺子,見她緊張的看過來,他忽然不想喝了,又放下勺子,極慢的嚼著嘴里的菜。
「不好喝嗎?」她嘴上問的隨意,眼楮卻死死盯著他面前的碗,手里的筷子伸進盛著酸辣白菜盤子里,夾了一筷子紅彤彤的辣椒送到嘴里,等咬了一口,辣味在蓓蕾散開,她辣的眼楮通紅,眼淚汪汪的,卻硬是裝沒事人一樣,仰頭吞下辣出的淚水。
顏華嗤笑一聲,握拳放在唇邊干咳一聲︰「咳咳,不是,方才太燙了。」
然後,他端起碗,舀了一勺送到嘴里。
難喝。這湯像刀子一樣割著他的味覺。但……
他一勺接著一勺繼續往嘴里送。撇到她半彎的鳳眸,他忽然覺得這湯就是放了毒藥,他也喝定了。
不過……咳咳,還好,這雞湯貌似熬的太久,湯只有三碗,否則……
顏華模了模胃,微微松口氣。再多,他還真怕喝雞湯喝出人命。
回去的路上,木經年不似來時陰沉著臉,一路上都笑著。顏華眼神飄忽不定,閃躲的看向路邊擺攤吆喝的小販,垂在身側的手握拳又松開,松口又握拳,手指顫抖幾下,最終鼓起勇氣握住她的手,十指緊扣。
木經年低頭掃了眼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分不清是誰的緊張,讓彼此的掌心沾上的熱汗,她有些慌神,過了會,她抬頭淡淡道︰「這一個月,我不問你是誰,你也不問我是誰。陪我度過這一個月後,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好。」
夜晚,木經年散步來到後面的瀑布邊,白天的瀑布壯麗宏偉,夜晚的這里卻靜逸的讓人不自覺安下心來。
她月兌下鞋,在岸邊坐下,將腳伸進溪水里。
說不上來為什麼要帶他來這里。也許是因為那晚他撲向自己,也許是因為他就是那個散場的人。
她抬手撫模手腕的繃帶,忽然笑出聲來。
他這樣的人,分明是個二世主,怎麼會是登台演戲的小生?男子唱戲?她忽然有些想看戲的沖動了。由他唱,也許也不錯吧。
「呦!夜半戲水?真是好雅興啊。」
戲謔聲從背後傳來,木經年並不回頭去看,笑道︰「若是美人現場戲水那就更好了。」
她這是想讓他下水嗎?
顏華挑了挑眉。干淨如他,豈會讓水濕了鞋襪?
木經年眼中閃過狡,彎腰撩起一宛清水,朝背後潑去,顏華輕易地閃身躲開。
木經年輕笑一陣,不再理他。顏華站著看的無趣,便月兌下外袍扔到草地上,瀟灑的坐在衣服上,兩手撐地,身子往後斜,左腿隨意彎曲,右腿伸直,盯著她月下的背影,眼中不自覺染上溫柔的笑。
玩了一會水,木經年轉身看向他,輕笑︰「這里的菜是我種的,這里的木房是我自己一點一點建造的,除了我,只有你知道這里。」
「恩哼?」
「所以……」木經年抬頭看向圓月︰「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能幫我把我的尸體埋在這里嗎?」
「……好。」
「謝謝。」
第二日,木經年一早起床,打了水,提著水桶進了廚房,過了一會,炊煙升起,顏華起床的時候,木經年已經端著燒好的熱水進屋。
顏華掃了一眼熱水,轉身回到房間,月兌下衣服,露出後背,趴在床上,木經年拿帕子沾濕,擰干之後,解開他繃帶後,看到他後背的箭傷,她眉頭皺了下。
他的肌膚比女子還要細膩白女敕,忽然有一個猙獰的傷口出現在他身上,讓她有些不爽。
換好藥,顏華穿著衣服,她從懷里掏出一個精致的瓶子遞給他︰「喝了。」
顏華打開瓶塞,血腥味從瓶子里飄散出來,見他皺眉一臉厭惡,她轉身端起盆背對他,留下一句︰「我的血可以壓制你體內的毒素」便出了房門。
木經年剛潑了水,把盆放下,昨天那個店小二拎著食盒走了過來。木經年笑著迎了上去,接過食盒。
「什麼東西?」顏華出門時看到她站在院子里的石桌邊,擺放著筷子和碗。
桌上擺放著簡單的三菜一湯,這些都是昨晚他多吃了幾口的菜。
「我們都不會做飯,當然只能掏錢買嘍。」木經年擺放好飯菜,將食盒合上放在桌下,端起碗盛了米湯放在他面前繼續道︰「先別挑嘴,勉強吃點,這幾日你不能吃辛辣的東西。湊合著吃吧。等傷口好了,再下去大吃一頓。」
兩人在山上一晃過去半個月,顏華完全是當爺的主,在山上的日子里各種矯情,木經年也不在意,只要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她都笑著一一應了。
顏華傷雖重,但有上官的醫術,十幾天過去,傷勢早已好的差不多了。背後更是連一丁點疤都沒有留下。
此刻,兩人坐在客棧二樓,顏華手里拿著一本剛買的書正埋頭翻看,木經年坐在一邊,仔細的剝了蝦,沾了醬,再送到他嘴邊,顏華連眼都沒抬,張嘴咬住。一連吃了三四個蝦,她就不撥了,一旦吃多了,再好吃的東西,他很快就會吃膩了。
用絹帕擦了手,她端起小碗,舀了一勺雞湯,吹了一會,感覺溫度剛好,送到他唇邊,喂他喝了幾口,顏華眉頭蹙了一下,木經年放下碗,又拿了條干淨的白色絲帕替他擦了擦唇,他眉頭這才散開。
喂飽他,木經年就著他用的勺子喝了幾口雞湯,夾著菜正吃著,兩個江湖人士打扮的人在他們身後的桌子坐下。
「盟主真是狠啊,連自己家的女兒都不放過。」
「女人嘛,總比不過兒子金貴,不過也可憐了那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硬生生的被毀了容。」
「是啊。不過那女人也真膽大,竟敢趁盟主六十大壽下毒毒害自己哥哥。呸呸,果真是最毒婦人心啊。」
顏華充耳不聞繼續翻看書,木經年停下筷子,不緊不慢擦拭下嘴唇,轉身看向交談的兩人,細聲問道︰「不好意思,方才听壯士說的可是武林盟盟主?」
談話的兩人都是江湖草莽之人,忽然听到清脆動人的聲音,轉頭一看,見問話的人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天仙也不過如此的容顏,再加上那人超月兌的靈氣,他們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部都說了。直到兩人離開客棧,他們還是飄忽然,不敢相信仙女竟然願意和他們這些魯莽之人交談。
顏華慢慢合上書,掃了一眼沉思的木經年,轉頭看向窗外不時回頭一臉興奮的兩人。
「要喝水嗎?」
顏華搖了搖頭。
「吃了這麼多要不要去散步消食?」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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