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經年順著他的眼光看去,淡淡的收回視線︰「那是雲妃。」
「哦。很偏袒將軍囊。」
「是嗎?」木經年諷刺哼笑,將下巴放在他肩上淺笑︰「我十二歲那年從土匪的手中救下她的。那年她十四,花朵的年齡。我托付給他照看。他照看的真好,隔年有人來報,她被照看上了他的床上。」
她並未說托付人的名字,顏華卻也了然了。
「那是我第一次待一個女子那樣好。我曾經叫她一聲姐姐。現在卻再不敢叫了。」
木經年的聲音沒有哀傷,就像是談論天氣般隨意,听到顏華的耳中,卻像是刺洃的刺,扎的心疼。
「後來囊?」
「後來?」木經年輕笑︰「她求我讓他給她一個名分。她名叫雲妃,那便是雲妃好了。多好的名字,注定她一世無憂。」
「我……」不會背叛你。
顏華咽下後面的字。差點月兌口而出。
不會背叛?真是可笑的字眼。
「什麼?」
「沒什麼。再後來囊?」
「沒了。」
顏華夾筷菜送到她唇邊,她張嘴︰「酒。」
顏華端起酒喂她喝了一口後就不再倒了,對上她不解的眼,他笑道︰「再喝小心醒來又有人爬上你的床了。」
木經年語噎,想反抗說一句,想了半天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氣的握拳捶打他一下。
她打的自然,並未發現她這一舉動略帶撒嬌的意思,顏華余光掃到龍炎陰沉的臉,他笑意更深了,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將軍吃菜。果真是御膳房,就是不同。比我們將軍府的伙食好多了。」
「是嗎?」木經年吃了幾口,本沒覺得有什麼好吃的,現下听他這麼說,她細細的品味了一下,贊同的點頭︰「確實不錯。改天討來一個,最近天熱,你不大愛吃東西了。嘴越來越刁了。」
「忽然有點想念那晚雞湯啊……」顏華忽然說了句。
「哪里的雞湯?我買來給你。」
顏華看向木經年,眼中的認真一時讓木經年愣住,過了會,顏華低頭摘顆葡萄遞給木經年︰「買不來的。」
木經年悶悶「哦」聲,狐疑的看他一眼,慣性的剝去葡萄皮,將果肉喂到他嘴里。
這時,一位公公走到木經年身後俯身低喃幾句,木經年揮了揮手讓他退下,抬頭朝龍炎掃了一眼,她拍了拍顏華的肩膀,低頭笑道︰「乖,我去去就來。」
木經年起身正欲離開,顏華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她不解的挑眉,顏華展顏一笑︰「小生若是不想將軍去囊?」
木經年停頓一下,朝殿上離席的龍炎看去,正看到他離開的背影。
一旁小公公急的擦了擦汗,木經年看了看笑容滿面的顏華,再看看木雪妃陰沉的臉,沉默了一陣,忽然扭頭朝小公公招招手,將懷中的一包紙遞給小公公︰「你去給他,就說本將軍不勝酒力,先行離開了。」
木經年不去了,顏華卻愣了。她笑著伸手,顏華下意識握住她的手,借力站起。木經年俯身端起桌上的酒,朝對面的沙羅舉起仰頭一飲而盡,不顧其他人的眼光,轉身握著顏華的手大步走出皇宮。
顏華先行洗漱沐浴,小童在里面伺候著,木經年坐在屋檐下的台階上,托腮看著星空,忽然眼前一暗,被人擋住視線,還沒看清來人,「 「的一聲,那人猛的將她壓住,手肘抵在她的喉間,逼的她無法呼吸,濃重的殺氣團團將她圍住。
龍炎一手掐住她的脖子,一手攥緊一包紙,咬牙切齒的模樣,仿佛木經年一個回答不慎,他就能活活掐死她一般︰「這是什麼?」
由于缺氧,木經年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眼中卻帶著解月兌的笑意。
這世間,有能力接她幾招的人,屈指可數。龍炎並不在這幾人當中。可,這世間,能讓她木經年乖乖束手就擒拋去生死的人,卻唯有一人。
木經年苦澀的低笑,余光掃了眼他腰間由于他的動作搖晃著的龍型玉佩,嘶啞道︰「皇上不知道?」
「朕在問你話!!」
龍炎的手越收越緊,木經年的臉色越來越鐵青,腦子因為缺氧慢慢變的發麻︰「……玉佩……」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龍炎的手不僅未松反而更加收緊,手背青筋凸起,木經年的臉已經成了鐵青色,但她的手卻隨意攤在地上,只是到了痛處,她緊緊握拳再握拳,眼前慢慢陷入一臉黑暗,在她拳頭漸漸無力松開之際,龍炎的手忽然松開了。
重新得到呼吸,木經年喉嚨火辣辣的疼痛,正欲咳嗽呼吸新鮮空氣,他的大手忽然鎖住她的下巴,強迫她張開嘴,木經年先是一愣,對上他充血的鷹眸,意識到他想做什麼,她急的連忙驚慌掙扎,掌心凝聚一股真氣,卻在快要擊上他月復部時,真氣無形的消失,改為手緊緊的揪住他的衣服。
同一刻,龍炎膝蓋猛的頂住她的月復部,引來她一陣悶哼聲。
趁她痛苦之際,龍炎雙眼怒火騰升,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一手抖開紙,硬生生的將里面的粉末倒進她的嘴里後,強硬的逼她咽下,陰狠的的落下一句︰「就是吃,它也是你的!!」
他來的突然,走的更加決絕。
「公……子……」小童驚恐的瞪大了雙眼︰「公子……手……」
殷紅的血水從顏華攥緊的指縫間沁出,滴落在地上。顏華倏地手掌蓋住眼楮,低啞的聲音是說不出的殺氣︰「出去。還有,忘記你看到的。」
是忘記此刻爬在地上干嘔的將軍,還是忘記主子流血的手?血紅了的眼?
小童手捂著心髒的位置,臉色蒼白的再次從小門離開。無論是什麼,今晚他什麼都沒有看到。
干嘔到癱軟,木經年無力的躺在地上,眼角滑落的淚水不知是因為嘔吐時眼楮的酸軟所致,還是因為什麼。她捂嘴低笑一陣。笑聲傳到顏華的耳中,分外刺耳。
顏華放下遮眼的手,眼中除了一片空洞,再無其他情緒波動,漸漸的空洞的眼楮溢滿笑容,他轉身端起桌子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水,端起水杯走出房間,在她身側尊子︰「將軍在宮里吃了什麼不干淨的東西了嗎?」
「可能吧。呵呵呵。」木經年坐起來,接過茶水喝了一口漱了漱嘴,笑的比哭還難看的看向顏華,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嘶啞︰「去把上官叫來吧。」
上官來時身上只穿了內稠,顯然來的匆忙,連平日打理整齊的胡須都亂懆懆的貼在衣服上,上官身後緊跟著臉色不善的蕭然。唯一瀟灑行走的,反而是顏華,見她看來,他還仰頭朝她燦爛一笑。
要是平時木經年絕對要戲謔他們一番,但現在,她卻是坐在台階上,背無力的靠著朱紅柱子,抬起手腕笑道︰「勞煩上官深夜來一趟。」
上官左見她臉色蒼白,雖然門口燈光忽閃暗沉,但她脖頸青紫的五指手印還是讓人看著心里發 。
「這……」上官左不敢置信的再次擰眉把脈︰「將軍怎麼會誤食什麼玉石之類的東西,聲聲割傷了喉嚨和脾胃。」
木經年收回手腕,撩起袖子遮住手,笑的風輕雲淡︰「不小心誤食了一枚玉佩,不能可否用針把它吐出來。」
「吐出來?這樣將軍要受一番折騰了,不如用藥嘗試下把它給消化了,出恭時自然會排到體外。」
木經年並不回答,只是笑,淺笑啊淺笑,上官左在她的注視下,揪著袖子擦了擦汗,跪在地上,轉身打開藥箱,攤開針袋,取出一枚銀針。準備下針,卻被她揚手止住。
「你們兩個退下。」
整整一晚,木經年的屋里都發出明顯壓抑的嘔吐聲,直到天擦亮,上官左打開門擦著汗從里面走了進來。
「將軍說她想一個人靜一會,另外將軍說讓蕭管家準備馬車,她要上朝。」
半柱香後,木經年一襲黑衣襯得臉色更加蒼白如紙,她打開房門,面無表情的掃了門外睡踏上睡著的顏華一眼,等她走出院子,原本熟睡的人桃眸眯開一條縫隙。
朝堂上文武百官一分為二,官服更是分三六九等,由顏色和款式劃分。一連數月未上朝的將軍忽然上朝了,接到通報時,陰沉著臉的龍炎怒火頓時散去一半,大手揮退更衣的貼身宮女,愉悅的抖了抖衣角,快步上朝。
龍炎在龍椅上落座,笑著朝木經年看去,臉色霎時變得鐵青。
她竟然穿著便服上朝,一襲黑衣面無表情的站在百官中。龍炎的臉色漸漸變得陰沉。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臣有事齊奏。」木經年面無表情的朝前垮了一步︰「臣近日越來越感到疲憊,恐沾惹不詳之氣,玷污了聖顏,懇請皇上免去臣所有官職,讓臣得以頤養天年。」
眼看皇上臉上越來越烏雲密布,眼快的大臣,立馬上前一步道︰「大將軍嚴重了。皇上自有神龍護體,將軍所謂不祥之氣定然不敢靠近皇上半分。再者,大將軍不過年十四,芳華年齡,自然要為民為國,三國戰亂,大將軍一出,誰與爭鋒。還請大將軍為了黎明百姓,好生照看身體。」
瞧著皇上臉色稍好,另一名大臣立馬拍馬屁道︰「是啊是啊。頤養天年言之過早,臣倒是知道有一位神醫剛巧來到京城,若是大將軍不嫌棄的話……」
木經年低頭抱拳,清冷的聲音打斷他的話︰「還請聖上恩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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