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果園,一簇簇的的櫻桃像是調皮的少女,一陣風吹過,紅彤彤的,嬌艷起舞。可愛的很。
此時,顏華提著衣擺穿梭在櫻桃樹之間。果園深處只有他一人在采摘。
木經年的外袍鋪在地上,她坐下上面,背靠樹,視線隨著顏華的身影移動。
她不是沒見過人采摘櫻桃,采摘櫻桃嘛,不外乎汗水淋淋,汁液殘葉沾身的。
只見顏華手中握著她的刀,刀在他的襯托下,硬是柔和不少,仿佛變成一把鋒利的剪刀,當他相中對眼的櫻桃時,「剪刀」一出,櫻桃立馬墜落掉進他撐開的紙袋里。
木經年好笑的搖頭,真不知是該笑陪伴自己征戰四方的寶刀成了他采摘櫻桃的工具,還是該佩服他竟然連采摘瓜果也能動作如此優雅。仿若在欣賞綻放的花朵,穿梭花叢卻不沾一片葉子,不為別的,只因……他愛淨。
想到這里,木經年不自覺的笑出聲。
顏華尋笑聲看去,不知她想到了什麼,風中笑的狡,眼角帶著說不出的寵溺。他只覺得眼前一亮,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袋子。
也罷。為了她這一笑,他覺得……還是找人清洗這東西吧。
呸呸!真不知道他何時這麼好了。舍近求遠了。
顏華感嘆著自己的善良,走了小一會,卻一個人都沒踫到,頓時蔫兒了。
他可不可以後悔啊?
回頭望去。已經看不到來時的路。
再次深嘆。善良果然沒有等價的好處。
正嘆氣著,兩道身影閃了進來,顏華笑容漸漸斂去。
「公子好找啊。」玄青懷里寶貝的抱著一個紙袋。玄倉一手持劍,一手背在後面似乎拿著什麼。
走到顏華跟前,玄青瞄了眼顏華手里的東西,詫異道︰「櫻桃?公子什麼時候該口味了?不是最討厭這些東西嗎?」
起初想吃,不過是想看看浴血中站立的她,手拿櫻桃會是什麼模樣。
如今見玄青眼楮瞪大,顏華也不吭聲,直接將袋子遞給他︰「洗干淨。」
玄青接住,仔細定情看了一眼,沒錯,是主子最討厭的櫻桃。
他怪異的再次看似笑非笑的主子一眼,撇到自己手里的東西,立馬獻寶的道︰「公子。南寧城核桃,你最喜歡的,快馬加鞭運來的。」
顏華掃了眼袋子,袋子里全部都是挑干淨的核桃肉。
「嘻嘻。我們都已經親自動手剝過了。知道主子愛靜。瞧瞧,剝一整晚囊,我們的手都腫了。」
玄青可憐的伸出通紅的手,左手食指還有幾道傷痕,估計是剝的時候,給弄傷的。
要是以前,顏華肯定會贊賞的點頭,但此刻,玄青等了許久,都做好準備,一旦主子高興,就趕緊求個恩賜時,卻見顏華古怪的干咳一聲。
「沒有沒剝的嗎?」
「耶?」玄青驚叫一聲。
「那些……沾了你的血。」顏華嫌惡的掃了眼玄青手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小傷口。
「這這這……」玄青結巴,那叫一個委屈和激動︰「真沒有流血……就是……曾點皮而已……絕對沒有弄髒核桃啊,公子。」
顏華長長的睫毛眨了一下,也不吭聲。這時,玄倉背在後面的手伸出,手里也拿了一個紙袋,冷冷道︰「這些準備今晚剝的。」
言下之意︰這些還沒剝。
顏華愉悅的挑眉,接過,淺笑︰「玄倉做的不錯。」
玄倉瞥了眼吃癟的玄青,冷道︰「請主子同意讓玄青繼續伺候小姐。」
「恩。」顏華隨手擺了擺手,轉身欲走,忽想到什麼,指揮著他們洗干淨了櫻桃。也不管玄青鐵青的臉,一手拎著袋子和刀,一手端著精致的玉盤返回原地。
夕陽西落,淡黃的夕陽余暉撒在木經年假寐的臉上,掃去她身上無形的戾氣,徒增了許多溫暖和輕柔。
顏華笑著坐在她旁邊。見她睜開眼楮,他將玉盤放下,隨手將紙袋丟給她︰「我要吃。」
木經年接住袋子看了一眼,也不問他摘櫻桃怎麼摘來核桃了,自然的掏出一個,右手手不能動,她只得左手徒手捏碎堅硬的外殼,笨拙的挑出果實喂到他嘴邊。
顏華愉悅的含住,眉頭微挑,拿起一粒櫻桃送到她唇邊。
木經年的嘴唇玉般剔透,透著淡淡的粉女敕,但有些薄情,很薄。殷紅的櫻桃送到她嘴邊,襯得她的唇瓣更加嬌艷欲滴了。
她張嘴咬住,汁液沾在她唇上,泛著點點誘惑的水光。不枉費他費力費時采摘啊。
顏華轉身躺下,頭枕著她的腿,手伸進玉盤里捏一顆櫻桃送到她唇邊,她張嘴咬住,隨手將手中的核桃肉送進他嘴里。
兩人一咬一送,一喂一捏,直到太陽落山,月掛柳梢,直到玉盤的櫻桃見底,核桃殼堆成了小山,顏華等了許久不見她再喂,詫異的抬頭看,她無辜的聳肩,倒了倒袋子,原來整袋的核桃都已經進了他的肚子了。
該死。早知道就讓他們多拿來點了。
顏華懊惱的手模進玉盤,模啊模,頓時哭笑不得。櫻桃也沒了。他只得不清不願的站起來,看著她抖去衣服上面的落葉和泥土。
木經年隨手將衣服搭在臂彎,彎腰撿起刀,將他的表情看盡眼里,笑道︰「南寧成白家的核桃听聞很好吃。我已經命人前去買,算著時間,這時候應該已經回府了。若是想來,後天我們再來吧。」
顏華眼前一亮,想了想隨口問道︰「明天不行?」
木經年笑笑,從他身邊越過,聲音淡淡道︰「行。如果我能來的話。」
顏華桃眸收縮,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就被他笑意取代,他快步跟了上去,由于她左手握刀,右手不能踫,他只得挽著她的右手腕不悅道︰「將軍若是願意,還有誰能攔著將軍啊。分明是將軍不願意來。」
木經年笑著看他一眼,眼中帶著濃濃的寵溺和懷念,以及一絲無奈,讓他的心沒來由往下沉,止步。
她走了一會,回頭看他,柔柔淺笑︰「想喝雞湯嗎?回去做給你喝。」
「……好。」
兩人回到將軍府時,蕭然臉色微微慌亂,看到顏華牽著木經年的手,眼中騰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怒火。
顏華無聲後退一步,縮到她背後。
蕭然身後站著御林軍李林,李林曾是將軍府一名普通士兵,在木經年魔鬼訓練中,一層一層被選拔出來,後經過她的提拔成為了羽林軍統領。
此刻,李林雙眼燃燒著炙熱,站立軍姿,大聲道︰「大將軍!」
「恩。」木經年仿佛沒看到把將軍府包圍的水泄不通的御林軍,淡淡的掃李林一眼道︰「有事?」
「回將軍。眾位大臣聯名鬧到御書房,要求擒拿將軍,為萬大人的獨子萬富抵命,將大將軍打入天牢。我等奉聖旨來帶將軍進宮。」李林聲音不卑不亢。沒有囂張,更沒有巴結的獻媚。
見此,木經年贊許的點頭,難得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虧是我將軍府走出去的人。沒丟我木經年的臉。」
說來滑稽,木經年畢竟是女子,身子嬌小,但在魁梧壯漢面前,反而她比壯漢要高大許多。偏偏這種滑稽到她身上,倒成了一所當然,沒有絲毫違和感。
「末將不敢有負將軍希望。」就是加官進爵,李林都是淡淡的,臉上是剛正不阿的笑,此刻只是被她拍一下,他卻像打了雞血一樣,抖擻的站的更加精神。
「一個時辰後,本將軍隨你入宮。」
聖旨規定,見人就抓,李林來到是午時來到將軍府的,勞煩看守兄弟通傳才知道將軍不在府上,他也不多說,只遷了人回去通報皇上,大手一揮,手下將將軍府圍住,他也不進去,筆直的站在外面,不擅自闖進去,更不懷疑那人說謊。
現在她一句一個時辰,李林眉頭都沒皺一下,標準軍姿︰「是!將軍!」
木經年將刀丟給蕭然,右手握著顏華的手走進將軍府,庭院里,五十精英五排並站,手持鋒利寶劍或刀或斧頭或長矛,十八般武器僅有,還有幾人手掌家伙特殊,顯然是為他們量身打造的。
不過此刻這些都不是重點,讓顏華震驚的是,他們每個人穿的不在是沉重的盔甲,而是黑色勁裝,像是統一的制服。款式一樣,但顏色卻不同,第一排是黑色,第二排是墨綠色,依次是暗紅,竹青色,白色。
蕭然雖然心中憤怒,但此刻不是發作的時候,他站到木經年身後,將顏華的震驚收進眼底,若不是他一直盯著他的臉,只怕就錯過他稍縱即逝的表情了。
木經年只掃了一眼,就拉著顏華繼續往前走,臉上沒有半分喜悅,只是側臉瞥了一眼蕭然,淡道︰「多事。」
誰讓他擅自做主讓他們集合的。
蕭然站在原地未動,五十名精英更是未動。木經年握著顏華的手,一路來到廚房。也不多說,直接動手做飯。
顏華斜靠門邊,眼神不解的隨著她移動而移動。
有那麼盡忠的大把手下,她若想走,還有誰能攔得住她。他小看她的能力,今晚只一個官位不小的羽林軍統領都如此,更可況其他的人?
殺雞,燒水,清理雞毛雞內髒,剁成雞塊,燒火,添加作料,她有條不紊的進行,整個過程中,她臉上都帶著溫柔的淺笑。
她今天笑的太多,太溫柔,好看的讓顏華心里發麻。
他從來不知道時間過得如此之快,只是眨眼的功夫,一炷香的時間竟然就這麼過去了。她盛了兩碗雞湯,一手端著托盤,一手牽著他的手來到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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