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花開 那年

作者 ︰ 張沐晴

從歐陽大宅到外面大道還得有一段距離,陣陣的涼風吹進了初春的黃昏,道路兩旁剛冒出新芽的樹枝被風吹得唦唦地響,樹上的布谷鳥一聲又一聲有規律的叫著,盡頭的晚霞紅得耀眼,卻無限溫暖。奈緒抱著阿不在這條道上奔跑著,傍晚的氣溫不高,沒穿外套的她心里復雜的情緒根本就無暇顧及這絲涼意。

她終于累了,停下腳步半彎著腰喘著粗氣。太久沒有運動了,這條路才跑了一半就累得頭暈了。懷里的阿不嗚嗚的咽嗚了兩聲,奈緒這時才意識到自己把阿不抱得太緊。

「阿不,你不會騙我的,對不對?」

阿不歪著個腦袋看著奈緒,水汪汪的眼楮像是充滿了委屈,它嗚嗚了兩聲,像是回答了她的問題。

奈緒想起火腿腸,那時它也老是愛這麼歪著個腦袋看著自己,總是在自己被媽媽罵了之後跑到自己的腳邊蹭一蹭,然後汪汪的叫兩聲,像是在告訴自己不要難過,還有它在。

那個歲月,那段時光是那麼的長。

女乃女乃生病了,在醫院待了大半年也沒有好轉,奈緒記得,自己就這麼看著女乃女乃閉上眼楮,怎麼喊都喊不醒,即使自己哭得昏天暗地女乃女乃也沒有再起來和自己說過一句話。女乃女乃離開了,火腿腸也老了,走不動了,一直和女乃女乃關系不好的媽媽看到火腿腸就心煩,把它趕到屋外。

奈緒還記得,那是夏天,走不動的火腿腸躺在火腿腸躺在門口擋住了李嫂的路,李嫂一腳就把火腿腸踢了好遠,嘴里狠狠地罵著︰「狗東西,每天吃那麼多還擋道!要死早點死,早點去見那個老太婆!」

火腿腸的嘴里流了好多血,奈緒慌了,她拿了好多紙都不能擦掉它流出來的血。火腿腸很疼,疼得連申吟的力氣都沒有。爸爸和哥哥不在家,誰也幫不了她。她哭著對媽媽說火腿腸流血了,求媽媽帶火腿腸去看醫生。

被奈緒吵得心煩的王安蘭一把就把奈緒扔出門外︰「死丫頭,讓你那麼稀罕那只狗!那麼稀罕就在外面和它一起睡吧!」

奈緒抱著火腿腸坐在屋檐下,娉婷時不時會從里面伸出個腦袋嘲笑她︰「姐姐,你是狗吧,所以媽媽才會讓你和狗一起睡……」

「娉婷,你給我進來!」王安蘭在里面大聲呵斥,把娉婷拉回去後又「 」的一下把門關了。

夏日的夜晚,雷電交加,突然的閃電把門前的樹映得就像是一個個面目猙獰的鬼魅。奈緒很怕,恐懼就像幽靈一樣纏著她的心不放。她不敢敲門,只能抱著火腿腸不松手。火腿腸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了,她慌張,害怕,無助,心里的不安就像利爪一樣把她的心慢慢的撕成碎片。

她早就成了一個淚人,嘴里語無倫次地念著︰「女乃女乃,你已經離開我了,火腿腸不能離開我,女乃女乃,求求你,把火腿腸留給我,女乃女乃,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帶走火腿腸……」

她哭著睡著了,等到睜開眼時天已微亮,懷里的火腿腸早就沒有了溫度。

「嘀——」突然的喇叭聲打破了她的思緒,刺眼的燈光讓她睜不開眼,逆光中她看到車停了下來,一個黑色的人影向自己走來。

「哎喲,我的大小姐啊,我可算是見到你了!」奈緒定了定神,是老王的聲音,「李嫂那麼急匆匆的打電話給我,我一路開車過來都沒見到你人,可嚇死我了,要是沒有把你送回去我怎麼向夫人交差啊!」

「你走吧,我不回去!」

「大小姐,不是讓你回歐陽大宅,是送你回浣溪沙。走吧,我已經給張嫂打電話了,她現在應該已經在家等你啦。」說完,他替奈緒打開了車門。

老王知道歐陽家的事,只是他該說的就說,不該說的從來不多說一句,對奈緒也是一樣,他雖然模不清這個孩子的心情,但還是會盡心對她。

奈緒剛打開門,阿不就從她的懷里跳了下來,跑到它的窩旁去玩兒它的玩具。見到奈緒張嫂急著問︰「奈緒,你這是怎麼了?臉色那麼差,還花成這樣。你哥哥都快急死了,他現在又回不來,你……」

「沒事,張嫂,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的腦袋好亂好亂!」

「亂的話就先好好理理,可別亂了腦袋。」張嫂不好再問,「晚上想要吃點什麼?回來得太急,都還沒有準備晚飯。」

「我不吃了!」

「怎麼能不吃,這多少也得吃點東西,不吃胃怎麼受得了?」

奈緒不耐煩的吼道︰「我說了,我不吃!你不用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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