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人客氣了,請移步屋中再敘。」
三人依次走進了屋內。
剛一進屋,莫恆不著痕跡的將屋內的一切都打量了一番,不動聲色的坐到了主位下首的客位上。
寧國安見莫恆這麼一坐,就知道他今天來不會擺官普,心里更是樂了。
寧爾嵐則是站到寧國安的身旁。
「莫大人,草民在前些時日在東南邊進了些茶葉,那人說這些茶都是不可多得的上品。草民听聞莫大人可是鑒茶高手,今日特請莫大人您前來品上一品,看看是不是向那人說的那麼好。」寧國安看著莫恆說著,早前他就大听了莫恆的生活習性,知道莫恆獨愛品茶,從那時起他就讓人去尋了許多上好的茶葉來想要送給他。
可每次差人送去莫恆都讓人退回來。這次之所以能夠請的動他,全是因為寧爾嵐在不久前救了那乞丐祖孫!
听說是上等的茶葉,莫恆的嘴角露出一抹淺笑來。「寧兄謬贊了,莫某不過是在閑暇無聊時品茗打發時間罷了。」
寧國安看著莫恆的神色,知道他這是應下來。對一旁伺候的丫鬟使了個眼色後。兩個姿色在丫鬟中均屬上層,長相俏麗的丫鬟端著瓷杯走了進來。
寧國安暗自給那兩個丫鬟使了個眼色。兩個穿著女敕綠衣裙,臉上還特意涂抹了帶著茉莉花香的胭脂的丫鬟,刻意的扭著腰肢,一搖一擺的來到莫恆面前。
「莫大人,請用茶。」走在前面的一個眼楮又大又圓的丫鬟,嘴角始終帶著嬌媚的笑容,這麼說時還嫵媚的對莫恆拋了個媚眼。
但讓寧國安和那賣弄風騷的丫鬟沒有想到的是,莫恆不但沒有接過丫鬟手中的茶,還將臉上的笑容沉了下來。一雙眼眸帶著責備的看向寧國安道︰「寧府在汕城也是有頭有臉的,可卻沒想到寧府內的丫鬟竟連路都不會走!」
寧國安一嚇,忙揮退兩個丫鬟。「不知禮數的奴才,還不退下。大人,莫怪,這茶該是由小女為大人敬上才是。爾嵐,還不給莫大人倒茶。」
寧爾嵐點頭應是後,從丫鬟手上接過瓷杯來到莫恆的面前。
「莫大人勿怪,爾嵐這杯茶給您賠禮了。」
莫恆抬眼只看見寧爾嵐烏黑的發鬢,輕哼了聲。「三小姐無需多禮,莫某今日上府還要感謝三小姐你救了我汕城的百姓。」
「莫大人謬贊了,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爾嵐也只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寧爾嵐很不喜歡莫恆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估算一件商品的價值!
看著莫恆消氣,寧國安又笑了起來,他前日打听到過些時日官府要買進一批布料為官差訂做過冬的官服。往年這筆生意都是給城南的老字號絲綢店攬了去,今年說什麼他也要強過來。
「老爺老爺,昨日那些惡霸又來了,說今天要是再不還欠的話,就將大少爺綁著石頭扔到河里去。」還不等寧國安開口,一個下人就慌張的跑了進來稟報道。
寧國安偷瞄了眼低頭喝茶的莫恆,一轉看看著下人臉上就帶上了怒色。「混賬東西!誰讓你個奴才進來的,要是沖撞了莫大人有你好看的!」
剛訓斥完下人,又轉過臉訕笑的看著莫恆。「莫大人不要見怪,這些下人越發的沒有規矩了。不過,那些惡霸著實可惡,不僅坑我兒錢財,現在居然還敢用我兒的性命威脅于我,可嘆我一介商賈無權無勢……」說完,臉上還染上了深深無奈之色。
莫恆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將手上的瓷杯放下後道︰「如此不將我大秦歷律放在眼里,本官倒要看看這是些什麼人。」
「謝莫大人給草民的兒子做主。」寧國安一臉的感激,讓下人把昨天的惡霸都帶到府里來。
寧爾嵐安靜的站在寧國安的身邊,雖然看似木訥,但卻將他嚴重的餓神色變化看盡。
寧國安果然好算計,今天千方百計的將莫恆請到府上,原來是給他坐鎮來了!
那些惡霸固然蠻橫,可自古以來民不與官斗,莫恆在這里,那些人還能不講寧德生還回來?指不定還能告他們傷害良民的罪!
沒過多久,以萬老七為首的一眾惡霸走進了屋中。
萬老七也是在汕城混了二十來個年頭了,自然知道坐在客位上的是汕城的知州。
臉上的惡氣也稍稍收斂了些。「原來是莫大人,小的拜見莫大人。」
莫恆看著跪在地上的一眾莽漢,剛沉下的臉色緩和了些。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起來吧。本官听說你們私自關押了寧府的大少爺?」說著,莫恆瞟了一眼被綁了雙手的寧德生,只見他臉上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身上的衣服也破爛不堪,看著好不狼狽。
「大人有所不知寧德生欠了我們賭坊的銀子不還,我們這才將其帶到寧府來要債來了。」面前莫恆的質問,萬老七並不顯慌張,都一一的答道。
坐在主位上的寧國安看見被打得不成人樣還被堵了嘴的寧德生,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們這些惡徒,居然敢傷我兒!大人,你一定要為我兒主持公道啊!」
寧爾嵐直接將自己當成半透明人,站在一旁觀察著眾人的神色。
「哼,寧老爺真是說笑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兒子欠我們的錢還不上,你這老子又不管兒子的死活,現在居然不要臉的到大人面前喊冤!呸你個不要臉的。你兒子可是畫押了的!」萬老七說著就從身上拿出了寧德生畫押的字據給莫恆看。
莫恆看了看。「利息滾了十幾萬兩,一本官看寧府就把寧德生欠你們的八萬兩本金給還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
莫恆將字據放到寧國安的面前,下了最終的定論。
寧國安看著那鮮紅的手印,就恨得咬牙。心里暗罵寧德生是個敗家子。也怨恨莫恆居然不開口將欠下的銀子給抹去,沒想到還要還八萬兩!
「是。」寧國安心有不甘的讓下人將銀子拿來,這才將萬老七給打發了。
「你們這些人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將大少爺攙扶下去,請大夫來。」看著癱軟在椅子上的寧德安,寧國安忍住臉上陰沉的臉色低聲喝道。
「莫某听聞寧小姐精通醫術,寧老爺又何必再請大夫?」莫恆卻突然在這個時候開口。一雙眼楮淡淡的落到的寧爾嵐的身上。
寧國安轉眼一想也是這麼個道理,便對獰惡人嵐道︰「爾嵐,你去給你大哥看看。」
「病不可拖,傷不可不治。發生這樣的事情也算是我這地方官員的失職,莫某就隨你們過去看看吧。」話還沒說完,莫恆便站了起來,抬腳就朝門外走了出去。
寧國安想要阻攔都來不及看口。
寧爾嵐看著莫恆的背影眼眸閃動不定。他似乎對自己的醫術很感興趣。
寧德生被抬回了自己的院子。
寧國安等人剛一踏進院子就看見忙碌的丫鬟婆子們。
寧爾嵐繞過一個四開的伏虎圖的屏風,來到了寧德生的床前。他身上的髒衣服已經被丫鬟們除去,換上了干淨的綢衫。身上的傷口也做了簡單的處理。
此時,寧德生已經昏睡了過去。
寧爾嵐發現寧德生身上的傷害不少,皮外傷尤其的多,最甚的是手臂上的一條鞭傷血肉已經外翻,看著很是恐怖。不少丫鬟都害怕的閉上眼不敢看。
而寧爾嵐卻是眼皮都不眨一下,也許是上一世留下的事業病,只要一到病人的面前,她就想要動手救治。
雖然這寧德生的確不是個好東西,但留著他來牽制林姨娘,給她添堵還是不錯的。
「爹爹,自古男女有別,女兒不便查看大哥身上的傷,還請爹爹讓伺候大哥的貼身丫鬟代勞。」認真的查看了寧德生的外傷後,寧爾嵐轉身對寧國安道。
「好。」
用一問一答的形式,寧爾嵐大致了解了寧德生的情況。最嚴重的就是手臂上的那條鞭傷。如果不及時治療的話,傷口很容易被感染,到時候可就不是那麼好治的了。
「女兒要對大哥施針,爹爹和莫大人可以到門外等候。」寧爾嵐很不喜歡莫恆放在自己身上的眼神,現在她已經可以肯定他對自己的醫術很感興趣,她可不會認為莫恆是因為閑的無聊。這其中肯定有什麼秘密。樹大果然容易招風!
寧爾嵐交代丫鬟拿來自己交代的東西後讓人將一口布塞到寧德生的嘴里。
這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今天她就讓他嘗嘗刺骨的痛是什麼滋味!
寧爾嵐拿著在火上燒過的自制手術刀,對著剛才清理的傷口就割了下去。
「啊……唔……」雖然被強制的灌了迷藥,可鑽心的痛還是讓寧德生驚醒過來。
可之前寧爾嵐就讓人將他的手腳給綁在了床的四角,所以他根本就無力反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寧爾嵐將自己手上的肉割了下來。
「很疼嗎,大哥?爾嵐這可是在為你治傷,如果這爛肉不割下來,你這條手臂今後可就廢了。」寧爾嵐淡淡的看了眼痛得冷汗直流的寧德生,語氣輕緩的說著,就像是在話家常。
寧德生張口想罵,可奈何嘴巴被布給塞住了。
本來可以在半刻鐘就能完成的事情,寧爾嵐卻整整花了半個時辰的時間。
通過前身的記憶,寧爾嵐清楚的記得,寧德生這個紈褲子居然當著下人的面調戲前身,讓前身難看羞憤,還在缺銀子的時候搶奪前身的首飾和月銀。
她今天不過是給他一點教訓,讓他知道無能為力是什麼感覺。
放下手中的針線,寧爾嵐認真的將手洗干淨後才走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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