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府內。
林姨娘頗有些心不在焉的看著手上的賬冊。
「姨娘,墨水要暈開了。」一旁伺候的李嬤嬤低聲提醒。
林姨娘這才清醒過來,低頭,發現墨水果然沾到了賬冊上。
「都什麼時辰了,怎麼還沒有消息傳回來?莫不是給我忘了?」林姨娘看了看院中,不耐的道。
「姨娘莫急,說不定那些個混的東西還在那里快活呢!」李嬤嬤臉上露出一抹陰毒的冷笑。
「哼,我看她們這次要怎麼逃出我的手掌心!」
「林姨娘,外院有個丫鬟要見您,說是有事稟報。」這話剛說完,外面就有丫鬟來稟告了。
林姨娘給李嬤嬤使了個眼色,李嬤嬤會意,出去將人給帶了進來。
「奴婢給姨娘請安。」進來的是一個穿著三等丫鬟服,十五六歲上下的丫鬟。
「可傳話過來了?」雖然已經故意的控制了,可林姨娘的語氣中還是忍不住帶上了興奮的語調。
那丫鬟小心的抬眼看了看林姨娘,然後又低下頭。「傳話的人說,渡江的船打翻了,大家伙都落水受傷了,要姨娘你拿些銀子給治傷。」
「什麼?什麼叫船打翻了!」林姨娘拿著瓷杯的手用力一扣。
眼神陰沉的看向那回稟的丫鬟,尖聲喝問。
那丫鬟害怕得一縮,腳一軟便跪了下來。「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是照著那人的話回給姨娘你。」
李嬤嬤看著眼色上前「啪啪」的兩個巴掌打到那丫鬟的臉上。「沒眼色的東西,還不快滾!難道還想姨娘把你個發賣了不成?在外邊兒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還要不要嬤嬤我教你?」
「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奴婢什麼都不知道。」丫鬟害怕的磕了幾個頭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怎麼可能!那兩個小雜種怎麼可能沒事!」她不相信,這一次寧爾嵐她們出府只帶了兩個車夫和三個護衛,這些人本事如何她最清楚不過了,根本救不了她們。
是誰,到底是誰壞了她的好事!
李嬤嬤給林姨娘倒了杯茶,讓她喝了順口氣,見著她這樣子可真是氣的不輕。她是林姨娘的女乃娘,最是明白她念想正室的位置有多久了,本想著這一次能夠成事,可沒想到居然又出來意外。
「姨娘,你先不要生氣,等到明日尋個由頭將人叫到府上來,您問清楚就是了。可別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
「我怎能不氣?真是不知道那賤種到底是長了什麼本事,居然又被她逃過了!」林姨娘眼中像是淬上了世間最烈的毒。
「難道有人在暗中相助?」
「有人相助?怎麼可能?」這些年,寧爾嵐她們都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長大,她們接觸了什麼人難道她還不知道?
「哼,不管有誰相助,我都不會輕易放過她們!你明日讓那人入府,我有事交代。」
「是。」
「嘰嘰,嘰嘰,嘰喳,嘰喳。」
耳邊傳來一陣陣的清晨鳥鳴。
雕花木床上的寧爾嵐眨了眨眼皮,緩緩的睜開了眼楮坐起身。
許是听見屋子里的響動,心悅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小姐,剛才寺里的小師傅已經來說,就等著小姐你過去了。」
「恩,有勞那小師傅了。」昨晚,知道好友跟自己一起穿越了之後,她一直興奮到半夜都沒有睡著,今天倒是起晚了。
心悅拿了件水藍色的長裙,外套一件銀白色的長衫。一頭烏黑如瀑的長發梳出些許編成四股麻花辮,還卷成一個發髻,在發髻中斜插了一根銀白色的蘭花玉簪,襯得瑩白的肌膚更添了幾分光彩。
剛走進寺廟的正院就听見了一陣陣的敲擊木魚的聲音。
寺中祭拜的廟堂內,一個穿著袈裟的和尚正坐在佛像前低聲誦經。
「阿彌陀佛,女施主您來了。請到這邊來。」一個看著年紀較為年長的和尚將寧爾嵐帶到一個蒲團前。而後點燃三支香放到她的手中。
寧爾嵐接過香,對著佛主誠心的禱告,希望她的妹妹能夠健康快樂成長,娘親能夠快點好起來。
上香完畢之後,文山寺的方丈就把幾個平安符交到寧爾嵐的手中,每年寧老夫人來都會帶幾個平安符回去。
起身,準備離開。一回頭卻看見關甫然迎面走來。
寧爾嵐禮貌性的朝他微微點了點頭,便如同陌生人一般的從他的身邊走過。
而就在兩人要擦肩而過的時候,寧爾嵐腳上一個不穩,眼看著整個人都要摔到地上去。
這時,關甫然手快的一把拉住了寧爾嵐的手,將她扶住。
「小姐,你沒事吧?」
寧爾嵐看著關甫然眼中似笑非笑的神色,眼角抽了抽。自然的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多謝公子,小女子無礙。先行告辭了。」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關甫然看了眼寧爾嵐離開的背影,將剛才寧爾嵐傳遞過來給他的紙條藏到袖中,就轉身到佛前上香了。
「小姐,你沒事吧?」剛才沒有來得及將寧爾嵐扶住的心悅略顯擔心的問道。
「沒事,我們回府吧,不然到時回去到天都要黑了。」古代只有馬匹和馬車是代步工具,很不方便,如果不早先離開,怕回到寧府天就要暗了。
至于有些事情,不要以為她不會計較。昨日那些想要劫持她們的人顯然是有預謀的,她的仇人不多,伸出手指也能夠數出有幾個。
既然人家不想要她好過,她又何必仁慈?
「姐姐,我們是要回府了嗎?彩馨剛才給娘親求了到平安符。這樣娘親的身體就會越來越好了。」寧彩馨笑得天真的將手上的平安符拿著在她眼前晃了晃。
求佛拜神不過是大家對未知事情的一種美好期望罷了,她並不會當真。文氏的身體當然會越來越好。
一路回去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因為來時的事情,回去的路上三個護衛顯得小心了許多。
在馬車開入寧府的大門後,幾個人才呼出一口氣來。
雖然馬車的速度也不算是慢的,可回來還沒多久,這天色便變黑了。
「心悅,將這個平安符親手交到爹爹的手里。」寧爾嵐拿出一個被疊成三角形,用黃布做成的平安符交到心悅的手上。
「是。」
心悅剛一離開,寧爾嵐將自己平日存放自己所制作的藥櫃前,將一個瓷杯拿了出來。
今天她在抵抗的時候往那個帶頭的猥瑣男身上撒了一些藥粉,那藥粉會讓人的身體在十個時辰之後就會變得瘙癢無比,無藥可治,除非找她。不然就要癢一輩子。
雖然她現在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但听那個人說話的口音卻是跟林姨娘有幾分想象。
林姨娘是寧老夫人的遠房佷女,她之所以那麼得勢,除了得寧國安的寵愛外,就是因為有寧老夫人撐腰。
寧老夫人的娘家在今年一月時就遷徙到了汕城,也就是說,那個人很可能是林姨娘那邊的人。
在寧爾嵐慢慢的將思緒理清時,心悅走了進來。剛開始的時候寧爾嵐並沒有覺出什麼不對經,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才有些奇怪的抬起頭看向心悅。
「怎麼?去了趟前院回來就成了啞巴不成?」
「沒有,奴,奴婢……老爺拿了小姐的平安符後很高興,還說小姐越來越懂事了。」心悅回話的時候始終的低著頭的,聲音還有一絲不對勁。
「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小姐。奴婢不願意為妾。」突然,心悅猛的跪了下來,臉上已經淌滿了淚水。
寧爾嵐眼底一沉,面色依舊沉靜的將她扶起來。「誰要你為妾了,先起來回話。」
「是,是奴婢失態了。」心悅模著眼淚站了起來。可眼中的悲傷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把事情的原委告訴我,你是我的人,沒有我的準許沒有任何人能夠要走你。」
不知道為什麼,得到寧爾嵐的保證後,心悅覺得特別的放心。好像她的小姐一定是那種說到肯定就能做到的人。
「奴婢剛才拿平安符到前院時,林姨娘也正好在。奴婢本想著給了平安符就離開。可林姨娘卻說奴婢年紀也不小了,過不了多久也能夠配人。說大少爺身邊缺少個得力的人,說,說要把奴婢給大少爺做通房丫頭,今後好好的伺候他……」
聞言,寧爾嵐眉間微蹙。「哦?爹爹當時答應了?」
「在林姨娘的勸說下,老爺點了頭。」
「原來如此,這事你不必擔心。你是我的人,你的事除了我,沒有任何人能夠做主,安心。」她剛回來就想要挑事,還真是個永動機,還不知道累了!
秋日的氣息漸濃,寧府的花園內不少綠葉開始漸漸的泛黃。
寧爾嵐坐在院中,屋中飄散著陣陣的藥香味。上香回來好幾天了,林姨娘卻也一直沒有再挑撥什麼是非。
有些事情她需要準備的時間,也沒有理會她。只是讓心悅多注意些。
也不知道那個人哪里來的毅力,怕那身子癢得都要被抓花了吧,居然還沒有鬧起來。
「小姐,剛才有個小丫頭跑來說,有個人拿了件東西給你。」心悅從院門外走了進來。將一個雞蛋模樣的東西交到寧爾嵐的手中。
寧爾嵐一眼就看出,這是前世她最喜歡用被掏空的雞蛋做的藝術品。
「可有其它人看見了?」
「沒有,西邊的門房跟奴婢有些交情,所以這事她不敢對外人說。」
「恩,是信得過了就便好,我相信你。」
寧爾嵐支開心悅後,從蛋殼的縫隙中拿出一張細小的紙條來。
紙條上面寫著四個字。「城南林家。」
在心悅出來之前,寧爾嵐將紙條撕碎攥在手心。
那日離開寺廟時她讓關甫然幫她查看這幾天汕城內的醫館,有沒有一個全身瘙癢難耐的人去就醫。
這家伙的辦事效率不錯,這麼快就幫自己找到了。
汕城的城南是城內比較中產的人家聚集地。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林姨娘的娘家也是住在城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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