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德生把「藥」吃完了之後,身上的紅斑果然退去了。但讓他感到郁悶的是,「神醫」說自己今後不能接近。
這讓常年流連在花叢中的他如何忍受?這些日子就一直在外面晃悠晃悠的,每次經過香樓艷館也只能眼饞的看著。
自上次綁架寧爾嵐的事情失敗之後他也沒有再敢去找莫恆。不知道是哪個多嘴的走漏了他得了花柳病的風聲,之前跟他在一起鬼混的紈褲們見了他就跟見了瘟神一樣避開。讓他好不生氣。
其實寧爾嵐給他準備的並不是什麼神藥,只是苦涼茶里加了一些馬尿罷了。而他也並不是真的得了花柳病,她不過是讓人買通了寧德生常去妓院里的人,往他引用的酒水了加了些東西罷了。
那單獨喝了也沒事,事情就出在喝了酒水後跟女子翻雲覆雨。不久後身體就會出現像是得了花柳病一樣的癥狀,任是資深的老大夫都看不出來。
時間穿梭,一轉眼便入了冬。
汕城的冬季倒也算是暖人的,至少沒有北方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涼。
寧爾嵐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她白日剛到郊外的田里去巡視了一周,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情況,剛回到寧府里。
現在是李四一家在幫她管理著那一片田。
在那案子破了之後一直隱藏在李家莊附近的李四就回來了。
她再三試探後發現李四的確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所以將田給他管理,剛好李家對醫藥方面也有一定的了解。
想她接手那片藥田已經有快三個月的時間了,那里的地理位置果然是極好的,就算是冬天,那里的溫度少說也有十來度,所以她種植進去的藥草能夠很好的存活。
她讓關甫然為她找來了不少大秦境內並沒有的藥種,分出一半的田來種植。再過不了多久,那這一季的藥草就能夠有收成了。
關甫然那家伙也在一個月前收到了皇城那邊的來信,說是有事就離開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小小姐撞了趙姨娘被押到正堂里去了,現在老夫人和老爺他們都在那里。」剛走過二門,一個身材嬌小的丫鬟跌跌撞撞的就跑了過來。一雙杏目充滿的焦急。她是兩個月前自己在人販子手上救下的心晨。
「你這小丫頭,還是那麼冒冒失失的,要是沖撞了小姐看你該是如何。」心悅微皺眉頭輕叱道,這些話她訓教了很多次,可這小丫頭每次都忘記。
心晨知道自己失禮了,忙壓低自己的聲音。「小姐快去看看吧,不然五小姐就要被動家法了。」
寧爾嵐眼中閃過一抹暗芒,點點頭。「我知道了。」
剛來到正堂的院外,就听見屋內傳來一道尖銳的聲音。「五小姐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歹毒的心思,這將來長大了還了得?老爺可要嚴懲!」
「孽女,孽女!來人,帶五小姐下去重大五十大板,然後帶到祠堂去悔過!」身體已經恢復的寧國安醫生怒喝,候在門外的行事婆子就要上前架起跪在地上的寧彩馨。
「慢著,我看誰敢動五小姐一根汗毛!」寧爾嵐踏入屋內沉聲厲喝。
屋子里瞬間安靜了下來,大家都有些意外的抬眼看向逆著光站在屋子中央的寧爾嵐。
她今日穿了一件素色的束腰長裙,漸漸長開的眉眼讓人不敢輕視。帶著鎩羽英氣的秀眉微微蹙起,無形中帶上了讓人不敢忤逆的冷然之氣。
屋中的人都有些愣神,他們知道這個原來看著不中用的三小姐有了改變,卻沒想到會有如今這般的氣勢。
回過神來,寧國安眼中閃過一抹惱怒,胸中的怒火更甚了。「你這是干什麼?以為自己能管那幾畝破田就能夠回來跟我作對了嗎?這寧府到底是听你的還是听我的?」寧國安把小幾敲得「 」作響,一張臉更是氣得通紅。
他之前是想著賣那千畝沒用的田給她自己是賺了,可沒想到田是自己的人吃了自己的空子,事後便動了想要收回的心思,可他多次暗示寧爾嵐,這個該死的丫頭偏偏就裝傻,總有話把話題給繞遠了,如今又看她那麼不將自己放在眼里,心里怎麼能不氣。
寧爾嵐微微低首,收斂了身上的戾氣。「女兒不敢,家里的事當然是爹做主。女兒剛才只是在喝斥那些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的奴才罷了。」
說完轉臉看向那兩個還想抓寧彩馨的婆子。「你們這兩個刁奴還不退到一邊去,五小姐也是你們可以隨意沖撞的嗎?」
那兩個婆子被寧爾嵐這麼一喝,身上一軟,不自覺的就退到一邊去了。
「你這是想要干什麼!是我命令她們的,你有什麼不滿?」
「老爺,您可不要氣壞了身子,您可是還沒恢復多久呢。」穿著一身繁花長裙的林姨娘一臉擔憂的上前,替寧國安拍著胸脯順氣。
「三小姐,你是不知道,五小姐這回可是犯了大事兒了。哎,老爺這麼罰她也是為了她好啊。」
寧爾嵐眼神瞟過屋內的人,除了寧德生和寧少良之外,其余的小姐和姨娘都在。
這事的正主,趙姨娘當然也不在場。
「你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妹妹!」老夫人剛才也沒回過神來,現在看著一臉不屈的站在眼前的姐妹倆,掌了半輩子權的老夫人臉色簡直黑滴水。這個孫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不受自己控制了?
寧爾嵐並沒有將寧彩馨藏到自己的身後,而是讓她並肩站在自己的身旁。讓她敢于直面頗具攻擊性的責難。
看著妹妹忍著淚意的雙眼,寧爾嵐暗自點了點頭,在她的教導下,她還是成長了。
「彩馨,你告訴大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寧彩馨攥緊自己的小拳頭。「今日彩馨去找姐姐,可姐姐不在,彩馨就回來了。在就路過花園的時候林姨娘和趙姨娘在喂魚,彩馨問安過後剛要離開,可腳下一滑就往兩個姨娘那邊撞了過去。彩馨知道趙姨娘如今懷了身孕要事事小心,便歪了身子撞到一旁的假山上……」
「哎喲,五小姐小小年紀,可說起謊來也是臉不紅心不跳的。在場的哪個不是親眼看見你撞到了趙姨娘的身上,如今見著有人來撐腰了就睜眼說瞎話……也不知道是誰教出來的,看著都讓人心寒……」還不等寧彩馨把話說完,林姨娘一聲怪叫就打斷了她的陳述。
「我沒有,我根本就沒有踫到趙姨娘!姐姐,你相信彩馨,彩馨真的沒有說謊。」寧彩馨面露急色看著寧爾嵐辯道。
寧爾嵐輕拍了拍她的手,讓她不要慌張。「姐姐相信你,不要害怕。」
她抬起頭,直視林姨娘的雙眼。「林姨娘是親眼看見五小姐撞到趙姨娘的身上的?」
「難道還有假不成?」
「哼,你也听見了,難道現在你還要攔著我處置這個孽女?」寧國安重哼一聲道。
「爹,我當然听見了,但我相信彩馨並沒有說謊。」在知道趙姨娘懷孕之後,她就告訴過寧彩馨最好遠離趙姨娘,省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想來要不是有人說道,她也不會專門上去給兩個妾室請安。憑她們的身份,還不配。
「你!」寧國安被氣得一時語塞。
「當時那麼多丫鬟婆子都看見了,你以為憑你的三言兩語就能夠歪曲事實嗎?」老夫人也很不滿的沉聲道。今天非要好好教訓教訓她們一房才行,不然什麼時候翻了天都不知道!
「你身為彩馨的親姐,不僅沒有好生的教導,還讓她犯下這種混事,老爺,依我看就一起處置了她們吧,省得她們都不長記性,忘記自己到底是姓什麼的!」老夫人眼中閃過一抹陰毒。
一直安靜的坐在一旁的寧雙玉在看不見的角度對她露出一個得意的冷笑。看你們這回不死也要掉成皮!
明姨娘則是安靜的听著,臉上也沒有任何異樣的神色。
「祖母,爹爹,想來五妹妹也不是故意的,你就莫要再計較了,這麼多板子要是打下去,她們兩個女兒家又怎麼受得了?」靜立在一旁的大小姐寧傾煙一臉不忍的上前勸道。
可她的話卻完全落實了寧彩馨撞到趙姨娘的事實。
寧爾嵐心中冷笑,好一個才德兼備的才女大姐!
「當時有多少丫鬟和婆子在旁伺候?」寧爾嵐臉上絲毫不見慌張的神色,只是一雙黑眸一瞬不瞬的看著眾人道。
「有五個丫鬟和四個婆子在近旁伺候。」
寧爾嵐突然輕笑出聲,眼中的嘲諷顯而易見。「呵呵,真是好奴才啊!九個伺候的人加上林姨娘你一共十個人,可卻連一個摔倒的七歲小丫頭都攔不住。你說我是不是該笑你們沒用,還是彩馨本事太大?」
寧爾嵐的話在當時在場的伺候的丫鬟和婆子臉色難看起來。
「老爺,老夫人贖罪啊,當時情況危急五小姐不知道是怎麼了就往這邊沖了過來。奴婢們根本就反應不及,又怕傷了五小姐,才,才……」
「才什麼?才任由五小姐上前將懷了身孕的趙姨娘撞到嗎?」
寧爾嵐的聲音讓她們一抖,腦袋埋得更低了。「老爺,老夫人贖罪……」
「老爺,老爺不好了,不好了,趙姨娘流血了……」
在屋內沉凝之際,屋外響起一道慌慌張張的通報聲。
「什麼?」
「什麼?」
寧國安失聲驚起。
「 」的一聲,老夫人手上的瓷杯應聲落地,碎裂開來。
林姨娘臉上卻閃過一抹笑意。
一直低首不語的明姨娘手中的繡帕卻是緊了緊。
將屋內各色表情變化盡收眼底,寧爾嵐唇角微微揚起。
一箭雙雕?的確是一個不錯的計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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