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家十八代沒有一個女孩,直到黃女出世,听說她出世那天,連續五個月都沒下雨的明城下了一場驚天的豪雨,她作為黃家十八代里唯一的一個女孩子,即便沒有給明城帶來這個吉兆,她也注定是萬千寵愛與一生的,何況她帶來了這個吉兆!
所以她在黃家,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的角色。
她出生時收到的賀禮創下了夏朝的歷史新高,其中最厚的一份來自她父親——他把整個黃家送給了她。
她滿百天時,因為自發來慶賀的人太多,成為黃家有史以來最熱鬧的一次盛會。而這次黃家收到的禮物各式各樣,如拳頭大的明珠、一米多高的翡翠樹、各種純金打造的玩具等,堆滿了黃府所有的空房間後又佔了大半個院子。
未來的好長時間里,托那些禮品的福,黃家過得極盡奢華,以致于打發叫化子用的都是金珠子。
她一周的時候,黃家家主黃世仁翻遍所有古籍,給她起名黃女!
黃女五歲時,彈彈珠用的是珍珠的、坐馬車坐的是純金的、出門的轎子都是十八人抬的,夏朝所有人都認為,在這種條件下長大的黃女定然是個囂張跋扈的人,可是,她卻偏偏溫文爾雅、知書達理,不緊不慢的性子和黃家人慣有的急脾氣一點也不一樣。
黃女六歲時,便開始不愛出門了,除了吃飯與睡覺外,她基本不會去做別的。除去這個外,黃女從小便喜歡做些古怪的舉動,不過沒有人會理會她,反而還都以為女孩子就該這個樣。
時光荏苒,轉眼又十二年過去了,黃女整十八了。期間有人上門來提過親,當然基本上來提親的人家看上的不是黃女這個人,而是黃家富可敵國的財富以及那些錯綜復雜的人脈關系。
為什麼說看上的不是黃女這個人呢,因為她從六歲起,便在也沒有出過黃家的大門了,除了黃家人,誰也沒有見過她,既然沒見過,又何來看上她這個人這麼一說呢!
黃女雖然懶的要死,可是對婚姻大事她卻半絲也不馬虎,她一瞧見那來的人不是品行底下的富家公子,便是自命風流的官家少爺,什麼都不做,只是坐在她的小院子里引吭高歌,那五音不全的聲音攪和得黃家雞飛狗跳,過些日子,這親事也就不了了之。
看見黃女這樣,黃家人一致認為,她根本就是不想嫁!可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啊!這總不想嫁人可該如何是好呢!
黃世仁愁了,雖然說女兒是父親的貼心小棉襖、是父親的安全防彈衣、是父親上輩子的親親小情人……可是,那也要嫁人啊!
于是,和黃女平日里關系最好的黃十七被委以重任——讓黃女對男人起淑女之思!
黃十七開始在她耳邊吹風,「小妹,你可知道,昨日里被你嚇跑的那名公子,長得很是清秀,性子又溫文儒雅……」
或者,「小妹,其實昨日里那個公子沒有傳說中那麼敗家……」
在或者,「小妹,昨日那個可是某某城有名的美男子,而且根本不似傳言中那般風流……」
而黃女呢?她早睡著了!黃十七連著幾日都是鎩羽而歸。
于是,黃老大到黃十六、黃十八到黃二十三都樂了。黃十七這廝,從小便仗著黃女的寵愛,一直霸佔著黃家兄弟中最厲害的人的稱號已經十八年了!這下他終于敗了,這下他們終于有了重見天日的機會了!
當黃老大說他要去替黃十七勸黃女的時候,黃世仁欣慰的模著小胡子笑了又笑,他家的小子,從小兒便上道,知道心疼妹妹、為妹妹好。于是大手一揮,準了!
黃老大頗有些得意的對著黃十七揚了揚眉毛,黃十七斜著眼看了他一眼確不說話,小妹是他從小哄著長大的,他都搞不定的事情,黃老大參合個什麼?
眾兄弟無比的鄙視著黃老大,他昨日明明說的是吃完飯大家一起說,然後父親選誰便是誰,可是今日卻突然變卦!
于是,黃老大在或欣慰、或無視、或鄙視的眼光中,慢條斯理卻又帶著無限歡快的奔向了黃女的閨房——她起床氣很大,而且經常別人吃飯她在睡覺,時間長了,也就沒人叫她過來吃飯了。
黃老大來的時候,黃女正在睡覺,黃老大輕手慢腳的挪到了床邊上坐下,對著黃女的睡顏痴迷的看著。
他們兄妹二十四人,唯獨黃女生的最像他爹,長的膀大腰圓,一副英明魁梧之貌,他從小便無比的向往。可惜,他無論怎麼吃也不長肉,整個人又細又長,別說別人了,光是他自己看見都覺得討厭!
黃女本來是在做著美夢,夢中有個美男,衣衫半解,神色妖媚的對她勾著手指,她剛想上前,便有一只餓鬼從地下鑽了出來,那惡鬼的眼楮就想兩束聚光燈,又亮又熱,緊緊的釘在她的皮膚上,讓她難受無比,她起身便逃,可是,無論她怎麼跑那惡鬼都會如影隨形!
黃老大見黃女那全身痙攣樣子,不用想便知道她是做了惡夢,便輕輕的推著她︰「小妹,小妹,醒來,快醒來!」
黃女小的時候,經常是這個樣子,那時每日他們兄弟必須有個過來陪著她一起睡,不然一到半夜她就是這幅模樣,只是,沒想到她現在還會這樣……他們都長大了,沒法一直陪著她,所以,他們必須給她找個男人!
「大哥?」黃女迷糊著看像來人。
「做噩夢了?」黃老大壓著聲音,溫柔的問道。
黃女默了一下,她最不願意听到的便是她大哥說話的這個調調,明明是粗狂的聲音,卻非要壓低了假裝溫柔,導致了原本還不錯的聲音變得如同一只被踩了脖子的鴨子一般,嘎嘎的。
黃女不說話,黃老大便認為她是默認了,于是伸出手模了模她的頭頂,像小時候那樣把她抱進了懷中。
黃女默默的用手指甲掐著手心,心里重復的告訴自己,不能動手,這是自己的哥哥!過了好半天,她才忍住給黃老大一拳的**。
這便是生在一個沒有女孩的家庭的悲哀啊!從她出生到現在十八歲,每個哥哥見到她都要抱一抱,小時候也就罷了,可是她現在都十八了,他們還這樣……
抱抱也就算了,抱完還要親親!親親也就算了,親完還要拉個小手!拉小手也就算了,還不讓她走路!不讓她走路也就算了,還要給她帶那麼多好吃的!帶好吃的也就算了,她吃完他們還要捏捏她的臉,說句︰丫頭怎麼好像瘦了?
瘦了……瘦了……瘦個毛線啊!
黃老大抱夠了,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把她放會床上,拉起她的小手︰「哥哥給你帶了點荔枝,你悄悄吃啊,因為太少了,我連父親那里也沒有給留。」
黃女眼楮猛地瞪大,她也不過就那麼一說,大哥竟然還真的給她找來了?天知道,這可是大冬天!
「告訴哥哥,為什麼不想嫁人啊?」黃老大乘著黃女正在感動的勁頭上,趁熱打鐵。
「沒好的!」黃女隨手撥了一個荔枝放嘴里,她現在就是一個荔枝,皮兒薄肉厚體型園的,也就家里這幾個把她當做個美女供養著吧!若是嫁了人……還是個古代的男人……
黃女打了一個冷顫,雖然總是說要忘記前塵,可是,二十多年的人生怎麼是說拋棄就能拋棄的呢!若她是個絕世美女也就好了,可以有條件找個實在的男人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她偏偏是美女她二大娘!在這個妻妾成群的社會,她怎麼能隨便嫁人呢!
「你……」黃老大還想說什麼,可是黃女鼻子一皺,眼圈就紅了。
黃家人最怕的便是黃女這個樣子,她一這樣,無論是提出多麼天怒人怨、天理不容的事,黃家人都可以考慮考慮,更何況只是個簡單的不想嫁人呢!
「我……」黃老大又想說什麼,可是黃女眼圈里已經冒水了,眼看著就快流出眼眶,這個認知讓他整個人都慌了,小妹若是哭了,他可真的就是整個黃家最最罪孽深重的人了!
黃老大被這一認知嚇的奪門而出,他剛一出門,黃女的貼身小丫鬟黃瓜便端著一碗木瓜炖豬蹄走進來了。
「小姐,你又裝!」
別人不知道她家小姐有多麼惡劣、多麼能裝,可是她確實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又知道了?!」黃女斜著眼看著從小就跟著她的丫鬟,眼楮里那里還有半絲淚水。這黃家上上下下若是說有人了解她本性的話,黃十七算一個,黃瓜也算一個。
「走吧,端上大哥給我的荔枝,去吃飯!」黃女起身動作太猛了,床板被壓的嘎吱一聲。
黃瓜沉默半晌,緩緩道︰「小姐,你昨日不是說今日要減肥嗎?」
黃女饒是臉皮奇厚,也忍不住紅了一下︰「不吃飽那有力氣減肥!」
「小姐!」黃瓜這一聲喊的可謂是百轉千回了,小姐每次都這樣,說一套做一套!
「你也知道我是小姐啊!去吃飯!」黃女板著臉,「你也必須吃!」
「畫個圈圈詛咒你,不出半年就嫁人!」黃瓜小聲的嘀咕著,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她家小姐最怕的就是嫁人。
黃瓜不知道的是,她這個嘀咕還真的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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