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亞鏡面對著靈魂已經被轉換掉的趙暖暖,不知該如何做。她沒有想到那尊女圭女圭竟然會附體在趙暖暖的身體上。
這一點,未名沒有告訴過她。
「你不用這麼瞪著眼楮來看著我。她已經是一具尸體了,你自己看見的。」
和子的表情木然,說話時臉上的肌肉連動也不動,仿佛是死人一般,沒有活人的半點活氣。
看到趙暖暖變成這樣,徐亞鏡的心里慌到不知所措。
「趙暖暖死了……可是你……還活著,你附在她的身體內,她的身體上也沒有傷……那她是不是還可以活過來?她的靈魂是不是還能回來?現在她的靈魂在哪?」
和子的眼珠子僵硬的轉動著,直到視線投注在徐亞鏡的身上。
「趙暖暖原本死了,因為我,她還活著。我的靈魂與她互換了,現在她的靈魂就在那尊女圭女圭里內。你如果想見她,可以回去找她的外公。若是他還沒有把她丟了,你就能和她溝通。」
「原本死了的人,因為我,還能以另一種方式苛活著,你該感謝我。不過,看在你是專賣店人員的份上,這份人情就扯平了。」
「等從這里出去以後,你把女圭女圭帶著,就能和你的好朋友朝夕相處。開心吧?」
說到最後一句,和子的臉上冒出了一點點表情,她嘴角微微一勾,眼神不變,卻顯得更加陰冷,如同陰沉狡猾的死神,看得徐亞鏡後背一寒,汗毛直豎。
「你這話的意思,是你不準備把這個身體還給趙暖暖了?」
徐亞鏡沒想到,本以為是救了她們,幫了她們的和服女圭女圭,到頭來,卻是在圖謀著趙暖暖的身體。
由女圭女圭里的靈魂附身到人的身上,這種事情在恐怖小說里的多的是,所以,當怪談專賣店是一個真實的存在,當名叫「命數」的黃水晶出現在她的面前,那麼,女圭女圭附身這種情節,出現了也並不稀奇。
可讓徐亞鏡感到難以接受的是,她原本以為是幫助著她的「貴人」,是可以救回趙暖暖一命的善良女圭女圭,到頭來,卻還是月兌不了平常故事中的環節——到最後,她還是要附身,還是要奪人的身體。
若是早知道如此,或許當初徐亞鏡會死也不肯把女圭女圭賣給趙暖暖。可是若是沒有了這個女圭女圭,趙暖暖也不知道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以成人的形象出現,又會是什麼下場……
趙暖暖的外公在這里出現,或許這就是她被拉入這個世界的原因,是來救她的外公的。興許這一點,與女圭女圭的存在無關,如果她不來,外公也是死……
兩邊都很為難。而且現在再想當初也無濟于事,最重要的是……
「我跟你商量商量好嗎?反正你原本就是女圭女圭了,我謝謝你救了趙暖暖的身體,讓她的身體依然活著。不過你能不能回到女圭女圭的身體里,讓趙暖暖回到她的身體里來?」
徐亞鏡用商量的口吻道。
她知道自己這樣說是太天真了,但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盡量的試一試。
和子果真如她所料,嘲諷的看了她一眼。
「我叫你到黑監獄里來救人,你不肯。你忽視了我的請求。好,你不來,現在我自己來了。你又希望我把這身體還給她?這可能嗎?」
徐亞鏡知道這是有難度的事,可她也總得要嘗試過才甘心啊。讓她不管好友的死活,這一點她也是不可能辦到的。
「你想救人?救什麼人?我現在幫你,是不是事成之後你就會把身體還給趙暖暖了?」
徐亞鏡正色的說。
和子毫無生氣的眼神望著她︰「等你能做到先再說吧。你現在連自己也自顧不暇了,你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嗎?
和子的眼神死氣沉沉的,說話的聲音也仿佛不是從她嘴里傳出,而是從她的背後傳出來的一樣,帶著一種平緩而又幽冷的調調。
徐亞鏡剛剛醒來,便因為趙暖暖的靈魂被換了的原因,沒有注意到自己此時身在何方。現在和子一說,她才想起要先打量下周圍。
難怪她醒來之後還是覺得自己處于黑暗之中,這是因為這里的光線太暗了。這是因為四周有三面是冰冷的牆壁,一面是鐵柱條所籌的柵欄門,而在頭頂上,連一盞照明的燈都沒有。
那可憐的一點點微弱的光線,是從柵欄門外的走道處透射過來的,只足夠讓她看清趙暖暖的臉。
「這是什麼地方?」
徐亞鏡撲向了柵欄門,隔著一條不寬的走道,徐亞鏡看到在對面同樣是柵欄間內的幾張臉。
有點熟悉的,男孩子的臉。
是那幾個想要謀奪外公房子的那群孩子中的幾個!
「這里是黑監獄,也就是關押少年監獄的地方。」
和子在徐亞鏡的背後緩緩的說道︰「這幫孩子與你們開槍對射,可是身邊卻沒有大人。證明不了你們之間的戰斗是合法的復仇,所以統統被關押了進來。進到了這里的人,就別想再出去了。趙暖暖是如此,你,也是如此。」
說著,和子的嘴角再度扯出了那詭異且陰深的微笑,死氣沉沉的眼楮里,也泛出一道陰冷的光芒。
「我想要找的人,就在這里。我是不會再離開這里了,你想回去,就自己想辦法吧。」
和子附在趙暖暖的身體里,她想要甩開徐亞鏡,以趙暖暖的身體在這里過下去!
夏修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看看徐亞鏡的梳子。透過徐亞鏡的梳子和頭發,可以讓他的精神感應到梳子以及頭發的主人的經歷。以往他並不喜歡自己的這種靈能力,這種感應能力太強,以至于他常常必須去體驗那些自己並不想體驗的經歷。
可這次不同。他沒有想到在這個世界之外,竟然還存在著另一個世界,一個匪夷所思的世界。所以,他很繼續去看,去听,去探視著徐亞鏡的經歷,很想知道她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
可是他沒有想到,當他把枕頭掀開之後,枕頭掀起的動作竟然帶來了一陣灰。
一團是經由焚燒過後留下的灰。
灰燼慢慢落下,夏修仍能看到這團灰的原本形狀,依稀就是梳子的形狀。
梳子,成了灰。
纏在梳齒上面的頭發,也成了灰。
怎麼會這樣?
夏修的臉色一變,手里拎著枕頭的一角,遲遲沒有放下。
枕頭是完好的,床單是完好的。
屋子里面,所有的東西都是完好的。
沒有人闖入過進來的痕跡。
而且,就算是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來過了,可是又有誰能辦到,在不燒壞床和枕頭的情況下,單單只把梳子與頭發燒成灰呢?
完全的灰化。
一點也不留下殘片。
哪怕是只有一點點小小的殘片,他也能追蹤感應到徐亞鏡的情況。只是強烈程度不如之前的罷了。
可是現在完全的灰化了,那就是他連一點點感應也做不到了。除非他再找徐亞鏡的室友。
再找徐亞鏡的室友重新拿一件她的貼身之物,或是頭發,並不是難事。但問題是誰能做到這樣呢?
潛入到他的公寓內,燒毀他感應徐亞鏡的介質。
那個人,一定也是一個靈能力非常強大的人,才能做到。
于紫說她佔卜出來靈能力最強的人,結果是他,是他夏修。可是現在,即使連他,也深知自己是做不到在枕頭與床單完好的情況下,卻能徹底的燒化一樣東西的。
很顯然,有人比他更強大。甚至,強大到連于紫引以自豪的佔卜力,也佔卜不到他的存在。
那個人,為什麼要燒掉他感應徐亞鏡的介質呢?不讓他繼續感應徐亞鏡,他是好意還是惡意?
是想讓徐亞鏡再也回不來,而斷了她與這個世界的一切聯系嗎?
徐亞鏡和這個人究竟是有什麼關系?
有仇?有怨?
憑自己的能力,又能對抗這個看不見的強大靈能者,把徐亞鏡從那個世界里帶回來嗎?
夏修不知道。他思考了許久,得到的卻全部都只有疑問。
他,究竟該不該繼續涉及到這件事的深處去呢?
于紫翻閱著自己所能找到的所有有關靈能力的資料。
沒有。
沒有!
沒有任何一本書籍上,記載著有關異世界的事情。
如果不是要求她調查的人是夏修,她絕不相信這世界上還存在著另一個世界。而夏修開口了,即使她仍不相信,卻也一樣會先調查,然後再以調查到的證據,證明這個世界之外,根本沒有另一個世界。
為什麼夏修會要求她去尋找異世界呢?難道他知道有誰在異世界嗎?還要把人從異世界中帶回來,那個人會是誰。會是……徐亞鏡嗎?
「夏修,他究竟要尋找什麼,為什麼他不肯告訴我這個人是誰呢?」
于紫扔下手中的書籍,干脆拿起她的佔卜工具,進行佔卜。
于紫有一套特殊的佔卜工具,那是由26個字母拼音組成的小骰子。無論她提出什麼疑問,答案都會由小骰子所組成的排列中得出。
于紫雙手捧著26顆小骰子,誠心的禱告︰「請告訴我,在這個世界之外,是不是還存在著另一個異世界。」
佔卜時一次只能提問一個問題。當于紫提問結束後,便將滿滿的一手骰子擲灑在平坦的桌面上。
26顆骰子呈自由落地的滾動著。其中,有幾顆小骰子卻與其它的小骰子不同,滾落的方向是其它小骰子的逆方向。
當它們集中聚在一起,呈現在最中間的時候,其它的小骰子則在它們的周圍,保持著三兩指的距離。
于紫拔開多余的骰子,發現停留在最中間的有三顆。上面分別是「s、h、i」。
即是答案「是。」
于紫瞪大了眼楮,立刻捧起了所有的骰子再問了一遍︰「那個在異世界的人,是不是叫做徐亞鏡?夏修是不是在找她?」
于紫一著急,一次問了兩個問題。平常若她同時問了兩個問題,若是答案不同,則佔卜不出結果,呈現的只會是亂象。但這一次,她再一次準確的獲得了結果——「是」。
一連佔卜了兩次,早就靈力虛耗的于紫忍不住再做最後的一次佔卜︰「趙暖暖,是不是已經死了?」
這一次,她感覺到自己的靈力已經虛空,做完這次佔卜,至少在兩個月內,她無法做任何簡單的佔卜。而這最後一次勉力行為,佔卜的結果準確度也只有一半。
骰子落下,滾落,拔開,于紫終于尋找到她想要的答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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