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非子不語 第7章 你,逃不掉了

作者 ︰ 廢柴公子

夜色漸漸籠罩下來,沒有了白日里的炙烤,沙漠中的行走似乎也沒有那麼艱辛。

「應該就在這附近了。」鹿笙跳下駱駝,摘下兜帽,抓了一把干草喂給沙駱,自己則拿了水囊,喝下兩口,「不過究竟是哪個方向呢。」

羊皮上的線索到這里就斷了,這一塊羊皮上面指示的是方位。直到這里她才發現這塊羊皮並不完整,可是另外半塊又會在哪里呢。

「已經不遠了……應該……不遠了……」鹿笙拍了拍沙駱,「我們找到再回去好嗎?可能……就只有這麼一次機會而已……」

沙駱乖巧的伏讓鹿笙坐上去。

鹿笙騎在駱駝上,舉目看向周圍,卻找尋不到任何可以用來倚靠的標志。

「精絕國……最早的記載在《漢書?西域傳》中,‘王治精絕城,去長安八千八百二十里,戶四百八十,口三千三百六十’,之後于《大唐西域記》中亦有記載,‘媲麼川東入沙磧,行二百余里,至尼壤城,周三四里,在大澤中,澤地熱濕,難以履涉,蘆草荒茂,無復途徑,唯趣城路僅得通行,故往來者莫不由此城焉’,在大澤中……即使城池已經消失……河流……水汽!是水汽,風中的水汽應該會有指引。」

鹿笙闔目,她需要安靜。

沙駱卻搶先動了起來,向著右手邊的方向飛馳而去。

「沙駱,你怎麼了?別跑……別跑……別跑……」鹿笙在奔跑中的沙駱身上搖搖晃晃,幾乎要掉下來,卻根本停不下沙駱。

沙駱一直跑著,根本不听鹿笙的指揮,只是不停地向前跑著。

鹿笙突然不再吆喝沙駱,而是將身子貼近它,努力讓自己保持平衡。她感受到了,身後的力量,曾經遇過的力量。

是那兩只狼人?!

他們怎麼會到這里來?!

而且是毫無遲疑的追來?!

傷痛、畏懼、擔憂,一齊涌上來。鹿笙只覺得自己的腦袋要炸了,他們追來是為了什麼?阿良有沒有追著他們?自己究竟該逃向哪里?難道到此為止了嗎?……

各種思緒糾纏在她的腦海中,好似一團亂麻,在她還沒有找到線頭時,沙駱卻忽的停了下來,鹿笙不由自主的向前跌去,直直地從沙駱身側滾到了地上。

「沙駱……」

鹿笙從沙堆里爬起來,她實在不明白這個平日里溫順聰敏的小家伙是怎麼了,她很想問問它,只是話還沒有出口,她便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得呆愣在原地。

月光灑下,她的面前是一片早已干枯的藤蔓,交錯盤結,與黃沙交融,好似一面又一面小小的盾牌。越過盾牌,遠處是一片斷壁殘垣,即使已經被風沙幾乎掩埋,但是那顯露出的城牆卻明明白白地告訴所有經過的人,這里是一座失落的古城。

「沙駱,你看!你看……你……」鹿笙歡快的聲音卡在了咽喉里,笑容也在出現的那一刻凝固在臉上,逐漸變成了驚懼。

一個個黑色的身影從沙墩後面交錯顯現。

那是狼的身影,伴著那一雙雙幽綠色的眼楮,飄搖在月色中,如同地獄中焚燒魂靈的幽冥鬼火,讓人不寒而栗。

起風了。

風,帶起鹿笙散落的發絲,無助地飛舞飄搖,鹿笙看著面前的景象,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兩步,定在了原地。

她聞到了風中的味道,她知道後面有兩只狼人正奔向這里;可是她沒有想到,風也將他們的味道帶來了這里。

自己竟然無意中闖進了這場戰斗的中心……

鹿笙絕望地想。

狼群似乎並不急著捕獵,他們踱著步子緩緩地靠近鹿笙和沙駱,甚至給人以他們只是在悠閑散步的感覺。

然而鹿笙知道,他們在等待,等待最佳的進攻時機,等待一擊制勝的那一刻,等待著……他們真正獵物的到來。

一只狼忽的躍出來,它原本站在狼群的最後處,巨大的身形讓鹿笙第一眼就看見了它,而當它一躍而出向自己靠近時,鹿笙才感覺到那頭狼身上強大的壓迫感。

「狼……王……」鹿笙向後退了兩步,拍了拍沙駱,低聲喚道,「……沙駱……沙駱……」

沙駱像是傻了一般愣在原地,一動不動,任憑鹿笙怎麼喊它,它卻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顫抖著看著正向他們一步一步走近的狼王。

沙駱應該是不會怕狼的,它遇到過很多次,除了阿良它似乎沒什麼害怕的……可是在這里,它面對著那頭狼,竟然連逃跑都能……這是怎樣強大的一種壓迫感。

鹿笙攥緊了手中的韁繩,死死盯著那頭亦步亦趨行來的狼王的一舉一動。

他踱著步子緩慢卻徑直地向鹿笙走來,用那雙幽綠色的眼楮打量著鹿笙,好像在思考著什麼。

鹿笙又使勁拉了拉沙駱的韁繩,它還是站在原地不動,她無奈、焦急,卻也只能站在原地,看著那頭狼王站定在離她一步距離的地方。

狼王忽的低低嗚嗚叫了兩聲,聲音中似是帶著憤怒。

驚訝從鹿笙的眼中一閃而過,然而她很快恢復了平靜,冷冷地回看著那頭狼王,使勁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狼王是否能听得懂這句話,這句話更像是說給她自己听的,狼王想知道的事情,她必須不可以知道,她不能讓自己知道。

狼王冷漠地看著鹿笙,忽的笑了。

一頭狼竟然會笑?!

鹿笙揉了揉自己的眼楮,可這頭狼的確好像在笑,只是它的眼中卻是凶狠的,那種凶狠配上那個笑容,好像在說。

「你,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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