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呼吸時間隔些微的差異，每一個動作時風動位置的變化的位置，每一步移動時空氣寂靜的需時……
聞，听，觸……每一種感知的速度其實從來並不會遜色于眼楮，可當我有了這種最為直觀的視覺感受後，我們已經懶怠去嘗試用別的方式，來感受這個世界。
可是有兩個人正背靠著背，合目而立，身形挺拔若松，而定若磐石。既然對手速度用肉眼已經無法看清，那不如不要看。
既然對手始終飄忽不定無法確定方向，那不如不要動。
既然對手數量無法探知難于攻擊，那不如以守代攻。
只須知曉，只需明白。
即使再迅捷的速度，想要攻擊也必然要慢下來。
即使再無定的方向，想要攻擊也必然要定下來。
即使再無限的數量，想要攻擊也只能是圍繞他們周身的一個圓圈。
所以，他們合目，他們靜立，他們將自己的背後交給對方。
第一場激戰終于還是來了。
「噗！」
以刀劍停下對手，以木楔子取對方性命，當血腥味充斥在他們周身時，兩個人同時移動了，沿著離開村莊的那條小路，向著與回城相反的方向。
孫普專心于自己面前的任何動靜，他從武鉉處知道了鹿笙解決這些敵人的辦法。速度力量皆驚人的他們，竟然不怕刀劍而懼怕木楔子，所謂相生相克也許正是如此，世間的強弱原本便不該一概而論。可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刺下後的血腥味與焦糊味，竟然會激怒剩余的敵人。
孫普默然想著，將另一根木楔子刺進對手的胸膛。
長刀揮舞，武鉉擋去後方的攻擊，直到真正面對時，他方才真正清晰地了解他所要面對的究竟是怎樣的對手……
兩人在包圍圈中一步一步緩慢的移動著。
這是一條通向何方的路？
這是一條還有多長的路？
這是一條怎樣的路？
呵，誰又知道呢？
此時此刻，他們所知道的，僅僅只是他們會沿著這條路，這個方向，一直走下去……
*****
這條路，另一個方向。
「吁！」
馬兒長嘶一聲停下，了塵坐在馬車上，他並不大會趕車，幸而這一路來幾乎都是直路，只需放了馬兒奔跑便可，到了這里已是曹家村與城里的中間，了塵忽的勒住韁繩，停下馬車，這條路的前方什麼都沒有，這條路的後方也什麼都沒有。
「我已經代你走了很長的一段路……而這之後的路究竟該怎麼走，該往哪里走，只能由你自己來決定。」
了塵的聲音很輕，卻是異常的篤定。他在告訴一個人，一句話，一些事。
告訴誰？
這樣的晚上，這樣的地方，誰會听到，誰又能听到？
「原來已經跑出這麼遠了嗎……」一個聲音突兀響起，沒有任何征兆，仿佛憑空出現了一個人，那個人問了一個問題，又接著回答了這個問題，「可惜還不夠遠……」
了塵身後的車簾被猛地掀開，鹿笙走出來坐在了塵身邊，「你什麼時候發現我其實是裝暈的？」
「你暈倒的時候。」了塵答。
鹿笙目色流轉，懶洋洋地倚著馬車門柱，笑看向了塵，「看來我裝得還不夠像。」
「不，你裝得已十分像。」了塵也看著鹿笙，「如果你沒有在之前偷瞥我一眼的話，我的確也不會發現。」
「那一眼……呵，憑這你就斷定我是裝暈？」鹿笙再問。
「當然不是，你偷瞥我一眼時，我也很奇怪你這麼做的用意，可當孫普拿出那包包得那般完好的迷藥時，我終于明白了那一眼的含義。」了塵注視鹿笙，緩緩答道，「你之所以會看那一眼，是因為你還沒能下定決心。」
鹿笙面色忽的一變，將頭別向另一邊。了塵卻絲毫沒有停下解釋的意思，依舊不急不緩地說道，「孫普和武鉉都以為你將我們迷暈是為了一人去對抗來人，我卻因為那一眼而多想了一想，也許你將我們迷暈……其實是為了帶走那個已經昏迷的人……」
鹿笙掀開車簾，看向車內依舊沉沉睡著的清羽，自己給她的那一下手刀哪里會讓人睡得這般沉，這般久，她之所以一直睡到現在，完全是因為之前喂她吃下的迷藥發揮了作用。
「孫普打亂了你的計劃，你原本想利用清羽和蘇小姐混淆視听，讓對手分辨不清，沒想到孫普將清羽從城里帶出來，兩個人人到了一處，那些人自然也會聚到這里……鹿笙，你是否是想將清羽交給他們？」
鹿笙收回視線，看向了塵，「了塵，如果一頭狼因為誤以為自己是一頭羊，而混跡在羊群中，卻因為自己的不同而面臨威脅，那究竟是應當讓她回到狼群中去，還是應該讓她留在羊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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