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猛地加速,飛濺的髒水甚至潑到奧迪車的車頂上。
傅染站起身,看到前方黃燈後閃了紅燈。
一輛黑色愛馬仕版跑車炫目而來。
車窗緊閉,但毋庸置疑,整個迎安市只有一輛,它屬于mr公司的掌權人。
傅染透過深色玻璃能看到坐在里面的人影,男人仿佛也扭過了頭,從他的角度望出去,她的狼狽和不堪如此清晰地暴露在眼皮子底下,手掌和身體每一寸的疼痛都比不過他的袖手旁觀。
傅染感覺眼眶內很燙,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流淌出來,華麗奢華的跑車將他的人和心包裝在一個密閉結實的空間內,里面有舒適的暖氣,歐美風的音樂……
她杵在原地不動。
紅燈一秒秒的過去,原本不耐煩等待的時間變得彌足珍貴。
十九八七……
跑車傳來轟鳴聲,準備提速。
黃燈。
綠燈。
傅染總算見識到名牌跑車行走時的優美線條,看不到它一秒鐘的停頓,火球一般沖擊,如一道最快最厲的閃電。
她下意識躲開沖過來的水漬。
但驟然一冷的身體還是避不開它的速度。
她抬頭再看的時候,連尾燈的影子都找不到。
傅染咬緊牙關,眼角軟下來,淚水肆意涌出,原來在一個人最需要別人的時候,他的抽手離開,竟是一種毀滅性的絕望。
她倚著車門,人慢慢又滑落在地。
路口通暢後很少有車經過,她听到一陣剎車聲猛地停在耳邊。
傅染急忙抬頭,同時一道緊張的男音躥入耳中,「小染,你這是怎麼了?」
她睜開眼楮,視線模糊到看不清人影,明錚打了傘下車,把傘舉高至傅染頭頂,另一只手拽住她的胳膊,副駕駛座內的羅聞櫻也下來幫忙,「怎麼淋成這樣?」
「哥哥,我好冷。」傅染牙關打顫。
明錚月兌掉西裝外套裹住她肩膀,「車怎麼停在這?」
「壞了。」
「壞了你不會坐在車上打電話嗎?」明錚握住她冰冷的手,「弄得像什麼樣子!」
羅聞櫻抽出紙巾給她擦臉,見她眼圈通紅知道她哭過。
「謝謝。」
明錚環住她肩膀把她往自己的車那邊帶,羅聞櫻走過去拿掉放在副駕駛座上的包,「我自己打車回去吧,你快送小染回家,我看她可能要感冒。」
「反正也順路,這天氣不好打車再說你喝了那麼多酒。」
「好吧。」羅聞櫻也不矯情,只是拉開後車座的門坐進去。
一首英文舞曲歡快地流淌在車內,三人誰都不說話,傅染獨自收拾好情緒也不想開口,索性閉著眼楮休息。
羅家很快到了,待羅聞櫻下車進去後,明錚這才說道,「小染,到底怎麼了?」
「真的沒事。」
她不想多說。
「成佑回來後你很不對勁。」
傅染閉著的眼楮睜開,「跟他沒關系。」
見明錚不說話也不發動車子,傅染這才悶悶開口,「我現在總算知道在一個人最落魄狼狽的時候,一只伸出來的手有多麼重要,哪怕它沒有很大的力氣,不夠將他從困境中拉出來。」
明錚的神色變得冷凝而捉模不透,他食指撫過薄唇,透過後視鏡看到自己狹長的眼眸眯成道危險弧度,「小染,你後悔當初離開他?」
她沒有立即開口,明錚以為她在猶豫,「你想想你當初為什麼會離開他。」
也是。
傅染精疲力盡地用手掌捂住臉,「我沒有後悔。」
「小染,你和成佑相處的那麼長時間,恐怕不僅僅是依賴那樣簡單,你喜歡他吧?」
傅染閉著眼楮靠向椅背,「我好累。」
「塹二期貸款一直撥不下來,我知道有人從中攪局,小染,如果哪天我們兩個真的斗到你死我活,你幫誰?」
傅染還是那句話,「我誰都不幫。」
明錚發動引擎,把車子開得很慢,路過女乃茶店給傅染買了杯熱女乃茶讓她捧在手心里,她哭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她說的話令他不由聯想到明成佑,明錚眼楮落向前方的幽暗深處,「小染,還記得你上次哭是什麼時候嗎?」
傅染忙用手掩飾地撫向眼楮,話語含糊,「不記得了。」
「那就徹底忘掉哭的感覺吧,」明錚聞著身上濃郁的香水味道,皺了皺眉,人,哪怕站得再高還是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咬牙挺一挺,或者在我肩膀靠靠?」
傅染杏目輕闔,把腦袋靠到明錚的肩上。
他看似專注地開車,眼楮卻透過後視鏡盯著傅染憔悴的臉,眉宇間的疼惜化成一種迷人的陰郁,持久不散。
黑色布加迪威龍愛馬仕版跑車招搖過市,打哪隨便一擺都是吸引人眼球的主,它采用8副拋光鋁合金輪胎,中央蝶形輪鎖上烙有字母「h」,那樣的驚人速度不拿來飆車實在浪費。
獨棟別墅內老遠能听到屬于它張揚的轟鳴聲,尤應蕊把精致的晚餐一道道擺上桌,跑車駛入宅子,沒多久,一名男子走了出來。
尤應蕊笑著迎上前,「況子,又開它出去泡馬子了吧?」
「呦,這話說的,我是體驗下它的速度,啥叫激情懂不?」況子隨手把手里的鑰匙拋給尤應蕊。
「我當然知道,不過這種刺激的游戲我玩不起,嚇都嚇死了。」
「三少人呢?」
「二樓。」
尤應蕊把鑰匙放到茶幾上後,走進廚房示意保姆將炖好的湯擺上桌,「況子,今天算你有口福。」
「是嘛,」況子不客氣地拉開椅子,「那我得發揮飯桶的本領。」
正說著,明成佑一襲家居服打扮悠閑下樓,「又來蹭飯吃呢?」
「話哪能這樣說,」況子吊兒郎當搭起條腿,「以前我那麼辛苦配合你演戲,不給酬勞不說還被人罵是背信棄義的小人,我容易嗎我?」
「是不容易,」尤應蕊給他倒滿酒,「但你口頭便宜討到了不少吧?得了便宜還賣乖。」
「你們兩個,」況子用手指指二人,「天生一對。」
明成佑坐到況子對面,整個人慵懶地靠著椅背,氣氛熱鬧而輕松,況子抬起頭看他,卻發現他並沒有完全融入進來,飄忽不定的眼神寥落無比。
「三少?」
尤應蕊坐在明成佑左手邊,她戴著一次性手套給明成佑剝蝦,況子把碗碟遞去,「也給哥哥幾個?」
明成佑听到哥哥二字,拿筷子的手一僵,尤應蕊翹起嘴角,「要吃回家讓你紅顏知己剝去。」
「切。」
況子吃兩口菜,陡然想起什麼,他狀似神秘道,「告訴你們一件有趣好玩的事,保管听了打雞血。」
尤應蕊蹙眉,「這什麼比喻啊?」
「你們猜我今天回來的路上踫見了誰?」
明成佑不和他瘋,尤應蕊配合地問,「誰?」但興致也不高。
況子湊過去,把氣氛做到最足,「傅染!」
尤應蕊剝蝦的手停頓,目光望向旁邊的明成佑,他倒是氣定神閑,仿佛听到了個不相識人的名字。
「她的車可能是壞了,停在路邊,哎呦那可憐樣子你們是沒看見,渾身都濕透了,看到我的車她就直挺挺站在那,看上去在哭,可能巴望著我能伸出援手,她當別人都觀世音轉世呢。我加速開車,把她濺得個滿頭滿臉,真他媽的爽!」況子說得得意忘形,手里筷子還不住擊打碗沿,「這女人心狠的時候怎麼沒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呢?」
尤應蕊不作評論,也不開口。
明成佑揚起薄淺的笑,「這麼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多麼大快人心的事,值得慶祝。」況子舉起酒杯,卻見另外兩人不為所動。
明成佑抽出濕巾輕拭手指,漫不經心開口,「在哪遇上的?」
「銀都路和南車路交叉口。」
尤應蕊望見明成佑眼底謎一樣的深沉。
況子離開後,明成佑拿起茶幾上的鑰匙上到二樓換了套衣服。
尤應蕊跟在他身後,「這麼晚還要出去嗎?」
「嗯,」他隨口答應,「你先睡吧,我去去就回。」
尤應蕊並未多問,她也知道明成佑會去哪,她看著他開車離開別墅後,這才折回到屋內。
凜冽的雨勢加上疾馳的速度,堪稱電閃雷鳴,濺起的污水引得路人連連爆粗口,明成佑踩住油門的腳機械用力,一道道街頭的風景迅速從眼底掠去。
傅染的事和他再沒關系,哪怕今日坐在車里的不是況子而是他本人,他也不會下車。
明成佑把車開到迷性,這兒是個紙醉金迷的銷金窟,手里只要捏著大把的錢,不怕你買不到快樂和沉醉。
傅染回到家放了熱水窩在按摩浴缸內,她滴了兩滴精油,氤氳的熱氣白霧騰騰,直叫全身每個細胞都舒張,她擰干毛巾放到臉上,突入襲來的黑暗有種惶恐不安的焦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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