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格的眼簾內陡然駛入一輛黑色的布加迪威龍,傅染思想有些混沌,原來現實跟夢境也有如此相近的時候,直到跑車停在正門口,有人推開車門下來,傅染才陡然意識到這並不是夢。
她旋過身,大步要離開。
「傅染。」明成佑出聲喚住她。
這聲稱呼,陌生的令人心悸。
傅染慢慢把身子轉過去,相隔也不過兩三米遠,唯一阻攔在中間的就是那扇鐵門。
像個牢籠般,將原本互不相干的人給隔開,傅染冷笑了聲,是,互不相干。
明成佑走到鐵門跟前,眼里的傅染比他想象當中的狀態要差,貼身的拖地長裙襯出她腰身的細膩,他目光落回傅染臉上,她也不避開,眸光同他相觸,極力地想要隱忍,卻始終抵擋不住流溢出來的悲傷。
明成佑眼簾往下垂,刻意避開傅染的眼楮,嘴角揚起抹笑意,聲音忽而轉得輕快,落在傅染耳中卻極為刺耳,「你不會以為我這次過來是想找你再復合吧?你放心,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你我都能解月兌了。」
他單手握向欄桿,「傅染,有件事我必須讓你搞清楚。」
傅染盯著明成佑近在咫尺的臉,心里有坍塌的疼痛,卻也只能怪自己傻,看不出一個男人的心才會被對方控在手心內耍著玩。
她沒有理明成佑的話,他手指在鐵門上隨意敲打幾下,「念在我們之間也有過的感情,我警告你,別跟明錚走得太近。」
「關你什麼事?」她冷冷回嘴,幾乎不假思索。
明成佑盯著她臉上的淡漠,傅染伸手把頭發捋向耳後,他跟著勾翹嘴角,「倒是挺想得開的,也沒見你尋死覓活的,馬不停蹄又巴上了明錚。」
傅染不怒而笑,「我跟哥哥關系一直都這樣,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明成佑無所謂地聳肩,「我只是好意地提醒你一句,你越是往里湊,我就越是讓他死得很難看。你也別指望靠你真能扳回什麼局面,傅染,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傅染看到陳媽正從不遠處著急跑來,滿目戒備地望向明成佑。
傅染提起裙擺,「我自己做的決定,自己從來不後悔。」
她轉身往屋子內走去,陳媽跟在她身後,時不時扭過頭望一眼明成佑。
他沒有立即離開,眼神盯著傅染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屋內,傅染魂不守舍上了樓,經過書房門口時猶豫會,見四下無人,她像是做賊般擰開門把走進去。
腳步越走越急,心里有惶恐和不安,也告訴了自己足有一百遍不要去,但身體完全背叛自己的初衷,她本能地推開窗子,眼楮急切望向門口。
那里,哪還有明成佑的身影。
眼中有失望流溢出來,她本不該再給自己一點希望。
傅染慢慢把窗戶關起,明成佑隨意的在她生活中出現,哪怕是一會,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能將她好不容易粉飾的太平攪得天翻地覆。
秦暮暮來到傅家時,傅染才吃過午飯,也沒再刻意不見任何人。
秦暮暮見到她這個樣子心疼地直哭,「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了?」
傅染手掌在她背後輕拍,「我沒事。」
秦暮暮退開身,雙手模向傅染的臉,「還說沒事,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
「有這麼夸張嗎?」
「小染,」秦暮暮泣不成聲,嘴里的話到了喉間卻也說不出來,「為什麼會是他們兩個在一起?」
傅染心里某根疼痛的神經再度被撥動,她話語內漾起苦澀,啞了嗓音說道,「我也不知道。」
里面透出的無奈和彷徨越發令人心生疼惜。
秦暮暮抽出紙巾擦拭眼楮,她強拉起抹笑,轉移話題,「吱吱生了個女孩,你還沒見過吧?」
「是呢,」傅染眼角含笑,「她發了照片來,我還沒去她家里。」
「可愛極了,何平晚上睡覺都要抱著,吱吱一個勁抱怨說他太寵了,寶寶小名叫皮皮,是不是挺像男孩子的?」
傅染見秦暮暮說到孩子,臉上的神采都不一樣了,「暮暮,你跟顧磊也趕緊生個吧。」
秦暮暮笑意僵住,有些不自然,語氣分外惆悵,「我們三個,最好命的還是吱吱,顧磊說現在忙著事業,孩子可能要過個一兩年。」
傅染身子陷入沙發內,範嫻送來兩碗bing糖蓮子羹,她招呼秦暮暮,「來,喝一碗。」
「謝謝伯母。」
範嫻端著碗送到傅染手邊,「我放了少量bing糖,不會太甜膩。」
「媽,我吃不進去。」
「吃點吧,」範嫻用匙子輕輕攪動,小心地吹了幾口,「你最近氣色不好。」
傅染接過碗,秦暮暮也吃了幾口。
望著範嫻離開的背影,秦暮暮欣慰開口,「小染,我覺得伯母對你跟以前不一樣了。」
傅染食欲還是不行,勉強吃了小半碗,她淺彎眼角,「當然不一樣,因為我是她女兒。」
「小染,」秦暮暮語氣斟酌,「這半個多月鋪天蓋地都是他們兩人的新聞,你躲在家里也不是辦法。」
傅染放掉手里的碗,「暮暮,我待在家原只是想避開外面的流言,我盡量不看電視不開電腦,因為我知道人的嘴遠比我想象的要厲害,我不想因此而把自己給傷了。」
秦暮暮自然知道外面有些話傳得有多離譜。
在旁人眼里,特別是在新聞人眼里,明成佑親口承認尤應蕊已經跟著他兩年,傻子都能想到他跟傅染在一起時,傅染背負著怎樣的身份。
他這一擊,讓她痛心到極致,卻也將她推入了道德的深淵。
婚禮的事幾乎是李韻苓一手操辦,明成佑從來不過問,尤應蕊倒是想按著自己夢中的婚禮舉行,她跟李韻苓委婉地提過幾次建議,但礙于李韻苓所說的明家規定,沒一項是能順著她的。
舉辦婚禮前需要購置東西,尤應蕊打電話給王絮婷,起初對方還鬧別扭,但禁不住她軟磨硬泡也就出來了。
王絮婷心里有氣,尤應蕊挽住她手臂,「還為上次的事生氣呢?」
「蕊蕊,」王絮婷拉了下手,「我跟你多少年朋友了?你不了解我的為人也就算了,居然還用話傷我,我當時是真心為你好。」
「我知道,」尤應蕊軟下語氣,「當日我要再不阻止你,依你這火爆脾氣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事來,你也不看看當時什麼場合。」
王絮婷這段日子也看到了新聞,听到尤應蕊這樣說,剩余的一半火氣也消了,「蕊蕊,新聞上說得是真的?三少跟傅染好的時候,你真跟他在一起?」
「嗯。」
「你好啊,連我都不告訴。」王絮婷說著又要來火。
「絮婷,」尤應蕊拉住她的手臂坐進車內,「這是我和成佑的約定,我當初出國並不是出去打工,而是從那時候開始就跟著他了,我也想跟你說實話,但你這嘴巴說不定踫到傅染一個激動就給說出去了。」
王絮婷模向鼻梁,「說的也是,」她含笑頓了頓,「但三少跟傅染在你眼皮子底下鬧成這樣,你都能忍?」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這是成佑自個設好的套,獨獨等著傅染往里面鑽呢,」尤應蕊眼角藏匿不住淺笑,高檔化妝品也遮不了那抹笑痕,「原也不過是耍著她玩,我沒什麼難過的。」
「真的?」王絮婷心想,也就明了,「但她買了藥……」
尤應蕊笑意僵住,臉色也頗有不自然,她胸口覺得窒悶,隨手把車窗打開,「傅染不是自己買藥吃了嗎?這個麻煩她願意解決,也就成不了麻煩。再說成佑之前的事,也是我知曉的,我跟他要過的日子還長著呢。」
王絮婷雖然覺得不妥,但也看得出來尤應蕊並不想在這件事上深究,「你個沒良心的,居然藏著這麼大個秘密不告訴我。」
尤應蕊發動汽車引擎,「你現在不也知道了嗎?頂多今天請你吃頓好的。」
王絮婷之前為尤應蕊出氣、看不慣傅染,也僅僅是因為兩人的身世關系,她從來也沒想過按著尤應蕊現在的家世還能跟明成佑在一起。
再說,他們兩個人之前似乎並沒有過多的關聯。
「蕊蕊,真羨慕你,我爸媽天天讓我相親,什麼時候也能掉個金龜婿給我?」
尤應蕊專注地望向前方,笑意也淡去不少,口氣似有惆悵,「也不過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吧。」
傅染在家時性子極為安靜,可以整天不下樓,捧著本書坐在窗口,範嫻進去的時候見她看的是這一頁,再次進去,也還是沒翻動過的痕跡。
在家待了整整一個月,範嫻從未听傅染撕心裂肺哭過一聲。
傅頌庭獨自在窗邊下棋,傅染下了樓梯走過去,坐到傅頌庭對面,「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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