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韻苓讓他們都先回去,她沉著臉走到尤應蕊跟前,「怎麼回事?」
尤應蕊不敢瞞著,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訴她。
李韻苓也沒當回事,「不就是吃粒藥嗎,怎麼會折騰到醫院里來?」
「媽,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
李韻苓出口安慰她幾句,「沒事的。」
話音未定,急救室的門突然被打開,軍區醫院的主任跟明家是世交,他腳步匆忙,小跑著過來,露出口罩外的眼楮竟也填滿驚恐,「韻苓!」
李韻苓望向摘掉口罩後神色嚴肅的主任,心里陡然一陣慌亂,「怎,怎麼了?」
主任把手里的東西遞給她,「趕緊簽字。」
李韻苓看一眼抬頭的五個字,眼淚忍不住往外淌,整個人幾乎崩潰,她身子往後倒,蕭管家趕緊扶住。
絕望及痛苦瞬間撞向腦門,李韻苓頭暈目眩,緊扣住主任的手,「是不是搞錯了,怎麼會這麼嚴重,不可能啊?」
主任湊過去,在她耳邊簡短地說了幾句,神色也前所未有的凝重,「趕緊簽字,快!」
急救室的門再度被掩起,尤應蕊不明所以跑過來,「媽,怎麼了?他讓你簽的是什麼?」
李韻苓一巴掌狠狠甩過去,「要成佑出了事,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尤應蕊被打懵了,捂著臉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她只不過給明成佑吃了顆藥,怎麼會這樣?
沒過多久,尤應蕊也有了反應,面色酡紅靠著牆壁,兩條腿使勁並攏仍得不到紓解,蕭管家發現不對勁,趕緊告訴李韻苓。
她猜到肯定也是吃了藥,李韻苓氣得說不出話,再加上明成佑還在急救室,這時候就算天塌下來都不關她的事。
蕭管家生怕出事,趕緊帶著尤應蕊去診療室。
傅染看了會書,眼楮覺得酸澀,房間內安靜地能听到偶爾響起的車喇叭聲,她手掌貼向月復部,今天的胎動次數似乎特別多,她揉了幾下,有些擔憂,總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她想著躺一會興許能好受些,可輾轉反復哪里能睡得著。
眼見時間分分秒秒過去,她按亮台燈,撐起身坐在床上。
心里越來越覺得不安,也說不出哪里不對勁。
急救室的燈一直亮著,李韻苓魂不守舍雙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詞,「上天保佑,上天保佑。」
「夫人,」蕭管家從走廊另一側趕來,「少女乃女乃剛洗過胃。」
李韻苓閉著的眼楮睜開,「帶我過去看看。」
兩人來到病房內,尤應蕊虛弱地躺在床上,看到李韻苓勉強撐起身,「媽?」
李韻苓示意蕭管家先出去,她走到尤應蕊床前,神色被燈光襯出忽明忽暗的陰兀,尤應蕊不敢吱聲,李韻苓這幅樣子,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
盤在腦後的發略顯凌亂。
尤應蕊不顧身體的不適,盡管不知道明成佑到底出了什麼事,但隱約也知道不好。
「媽,對不起。」
李韻苓撐了下床沿,尤應蕊想過去攙扶,卻被她伸手揮開。她身子僵硬地陷入沙發內,「你老實告訴我,你們在國外兩年是不是有事瞞著我?還有,我那次是怎麼交代你的?你都忘記了是不是?蕊蕊,你每天陪在他身邊,難道一點點都看不出來嗎?」
尤應蕊縮著肩膀,剛洗過胃,臉色呈現白紙一般的透明。
李韻苓垂著頭,眼眶通紅,見她半晌不說話,李韻苓抬起下頷,「你究竟給他吃了什麼藥?」
「媽,」尤應蕊惶恐,「是我一個朋友給我的,不會有問題,我,他也給我吃了。」
李韻苓甩手揮去,茶幾上的杯子砰地砸在尤應蕊腳邊,「他跟你能一樣嗎?」
她六神無主,捂著臉站在李韻苓跟前直哭,「我真的沒想到,媽,我錯了。」
蕭管家在外用力拍門,「夫人,夫人!」她擰開門把沖進來,李韻苓嘴角顫抖,幾乎處在崩潰邊緣,「是不是成佑……」
李韻苓只覺眼前一陣暈眩,蕭管家趕緊過來攙扶住她,「三少沒事,剛從搶救室送出來,主任讓您馬上過去。」
「好好。」李韻苓撐了下這才起身,尤應蕊也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明成佑躺在監護室內,主任看到李韻苓,神色越發嚴肅,旁邊護士替他掖好被角,尤應蕊跟上前,只見明成佑安靜地躺在那動也不動,眼楮緊閉。
「沒事了嗎?」
「韻苓。」主任嘆口氣,繼而搖搖頭。
李韻苓大驚失色,「我就這麼個兒子,我不信老天爺對我這麼不公平。」
主任走到床畔,伸手掀開蓋在明成佑胸前的薄被,病號服前面的扣子未系,他拉開領口,伸手指了指明成佑腋下。
李韻苓眼楮圓睜,瞳仁內混沌,心氣神散去大半,目光定定看著明成佑腋下,她聲嘶力竭哭出聲,「這要怎麼辦,還能怎麼辦?」
主任將被子重新蓋回明成佑胸口。
李韻苓走過去,身子一軟撲在明成佑胸前,主任越發黯了神色,「你先在這陪會,我晚上值班,待會來趟我辦公室。」
尤應蕊捂著嘴拼命哭,李韻苓擦淨眼淚,聲音顫抖道,「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的?」
主任目光掃向尤應蕊,「他現在的身體哪還能吃那種藥?」
李韻苓咬緊牙關,望了眼昏迷的明成佑後又望向尤應蕊。
尤應蕊腳步無意識往後縮,主任率先走出病房,李韻苓握緊明成佑的手,頭也不抬道,「你們都先出去。」
蕭管家見狀,抹著眼淚往外走。
兩人沒敢走遠,一左一右坐在病房門口。
李韻苓在里頭待了足有半個小時,門鎖打開的 噠聲清晰傳入二人耳中,李韻苓眼里布滿血絲,腳步拖著走來,在門口靠了下,穩了穩心神後這才站定,「你跟我過來。」
尤應蕊先去自己的病房等她,李韻苓進了趟主任辦公室,回到房間時坐在沙發上半晌沒動。
尤應蕊今晚被嚇蒙了,哪里還敢多嘴,明成佑栽下樓梯的那刻她也沒想過別的,還以為是一不小心。
李韻苓雙手捧住臉,聲音從指縫間流溢,「說吧,怎麼回事。」
尤應蕊哽咽著,將那兩年中發生過的一件事娓娓道來,「媽,是成佑讓我別告訴您,他怕您擔心。」
李韻苓再也忍不住,眼淚一個勁往下淌。
「媽,成佑他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李韻苓抽了張紙巾,「這次安全度過了,可對身體造成的損害很重。」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會弄成這樣。」尤應蕊悔不當初,李韻苓悶頭受到這個打擊,壓根沒緩過神。
連著幾天,明成佑都沒出現在眼前,傅染也覺得清淨。
在傅家門口看到明錚的車,她腳步頓住後拔腿要走,明錚從駕駛座出來,「小染。」
傅染定了定神,也覺沒有避開的必要。
「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傅染應道。
明錚的視線從她臉上落至傅染小月復,倘若細看的話,已經能發現端倪,他眉頭微蹙,也沒有轉彎抹角,「你打算留下他了嗎?」
她回答的也相當自然,「對。」
明錚點了點頭,「這段日子公司里事情太忙,沒什麼時間過來看你。」
傅染眼楮盯向他,明錚從她眼里看出異樣,「怎麼了?」
「哥哥,」她喊了聲,「有件事我想跟你說清楚。」
明錚見她神色嚴肅,「說吧。」
「我一直把尤柚當成我的親妹妹你也知道,當初的一切對于年幼的她來說無疑是滅頂之災,可我沒想到,有人還能在那種時刻為了利益而將她再度推入火坑,哥哥,她一度,都將你當成讓她重生的親人,我沒想過會是你,真的沒想過。」傅染極力隱忍情緒,可失望跟不解還是令她哽住嗓音。
「權利跟事業,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
明錚的視線越過黑色車頂對上傅染,「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尤柚毀容的照片,是你令人捅到網絡上去的吧?」傅染毫不隱瞞說出口,「還有我的舞鞋,也是你讓人做的手腳。」
明錚神色忽明忽暗,哪怕隔得這麼近,哪怕有這麼幾年的交情,傅染仍舊看不到他眼里去,明錚嘴角劃開抹苦笑,「是明成佑跟你說的吧,小染,他說什麼,你都毫無保留地選擇相信是不是?」
傅染垂眸,不語。
「舞鞋的事是我做的,」明錚坦誠,「反正明成佑5,的股權遲早也會失去,但你所說的照片一事與我無關,信不信也全在你。」
傅染心情並未因明錚的這番話而變得輕松,對于明錚,她是最沒資格去指責的。
男人繞過車頭走到她跟前,頎長身子倚在引擎蓋上,「小染,我還不會卑鄙到通過一個小女生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明成佑此番是何居心,我相信你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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