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張了張嘴,但默契得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明成佑視線垂落望向傅染的肚子,他只覺心里一暖,竟是無比寬慰。
「陳媽,我們走。」
與此同時,明成佑朝王叔做了個手勢。
車窗一點點往上拉,眼見最後的縫隙隔絕窗外所有美好,墨色的玻璃,連溫暖的陽光都照不進來分毫。
傅染越過車身往前走,微微覺得刺眼,她眯起眼楮,才發現是淚水模糊了眼眶。
明成佑的眼楮透過後視鏡看著傅染的身影一點點隱入人群中,他依舊能很容易地找到她,所謂一眼相中。
「三少?」王叔目露猶疑,「少女乃女乃去哪了,最近都沒看到她。」
「她不是剛從這經過嗎?」明成佑恍惚,又像在喃喃自語。
王叔搖了下頭,明成佑看來真病的不輕。
他眼里浸潤了悲涼,卻又夾雜了寂寞和欣慰,看,這樣多好。
相忘應該比相愛要容易吧?
「小染?」
恍惚中听到有人在喊她,傅染最近總是出神,可能心里面藏著的事情太多,她目光盯著窗外經過的人群,坐在對面的人見狀,又喊了聲,「小染?」
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喊她的人不會是明成佑。
因為他除去開始喊她有染外,從來都連名帶姓叫她。
傅染眼楮隔過一米遠的距離,看清楚坐在對面的男人。
李藺辰,今年29,比傅染大了兩歲,是傅頌庭政界朋友的兒子,長相好家世好,唯一的缺點是年少輕狂時迷上賽車,在一場比賽中差點丟掉性命。現在走路還有妨礙,右腿稍稍有些跛,不細看倒是很難看出來。
憑著家里的條件,女人自然是不缺的,只不過這李公子車禍後連性子都變了,倒是再也不出去搞些亂七八糟的事,一心忙于事業,只不過圈子里也都傳開了,明著喊他聲李公子,背地里不少人卻直接喊,那李家的跛子。
最近轟動整個迎安市的新聞,莫過于李家和傅家即將迎來的婚事。
據說是奉子成婚,因為傅染的肚子已經顯形了,瞞不住外人。
也有媒體質疑,明成佑跟尤應蕊結婚當日,傅染狼狽逃月兌的畫面如今仍舊被記得清楚,她又是何時跟李藺辰好上的?
這個問題,至今是個謎。
更有媒體大膽揣測,說傅染的孩子可能是明成佑的。
當然,也只敢說可能。
傅染穿了件針織薄外套,李藺辰夾起一個蝦放到她碗里,「婚紗要提前預定,對款式等各方面有什麼要求嗎?」
傅染把帶殼的蝦塞到嘴里,有點硬,這才想到已經沒人給她撥蝦殼了。
「簡單大方就好。」她隨口答了句。
李藺辰點點頭,也贊同傅染的意思。
他們相處才一個多月,在外人眼里感情卻是極好的,其實,誰也談不上多愛對方,畢竟生活不能單單靠相愛就能走下去。
在傅染看來,李藺辰能接受孩子,這就夠了。
于李藺辰而言,傅家同李家也算門當戶對,她不計較他的腿,這也夠了。
塹。
羅聞櫻弄了個略長的**頭造型,眉眼清秀有神,明成佑出事後,塹最近的壓力少了些,但事情還是很多。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明錚闊步走進來。
羅聞櫻見來人沒有敲門,眉頭蹙緊後抬起望了眼,見到明錚,她忙又壓下眼簾。
明錚索性在她對面坐定,「eve,你最近是不是在躲著我?」
羅聞櫻狀似將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里的文件上,「有嗎?」
「你心里在想些什麼呢?」
羅聞櫻索性抬起頭,目光觸及到男人潭底的清冽,氣氛咻然變得尷尬起來,畢竟又只有二人。她耳後泛出紅暈,「在公司當然想著公事。」
「那一晚?」
「什麼?」羅聞櫻立馬接口,敏感的杏目圓睜道,「不是說過沒發生嗎?」
「你知道我說的哪一晚?」明錚學她的樣子裝傻。
羅聞櫻這樣每天吊著也覺得難受,事後想想,她那天沒喝多少酒怎麼倒能做出這種事來?
「老大,男歡女愛向來都是你情我願的事,那晚可能是時機好,但並不說明什麼,我更沒有趁人之危的意思,你別多想。」
明錚拿過桌上的簽字筆在手里轉動,「趁人之危的應該是我,只不過我們都是第一次,沒有做成……」
門不期然被打開,擠進來的小朱手里拎著的外賣盒僵在半空,很不幸的,將明錚第一次沒有做成等關鍵詞收入耳中。
她尷尬地杵在門前,由于跟羅聞櫻關系好,午飯時間她進來從不敲門。
「eve,那個,那個午飯給你買好了。」
羅聞櫻單手撐起前額,這種尷尬的場面還是讓明錚獨自面對的好。
「誰讓你這麼進來的?」明錚臉色鐵青,嚇得小朱直接回道,「老大,我沒想到你在這。」更沒想能听到這勁爆的消息。
「出去。」
小朱趕緊轉身,想了想又扭頭,「飯?」
算了,她後半句話吞咽回去,趕緊打開門頭也不回地溜到自己辦公室。
羅聞櫻臉上紅暈未褪,「對了,伯母最近怎麼樣?」
明錚聞言,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不怎麼樣。」
兩人正說著,羅聞櫻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
她接通後,神色不由轉為肅冷,把話筒從耳邊移開後望向明錚,「是,是她,說一定要見你一面,現在在大廳。」
這個她指的是誰,明錚不用猜都能想到。
「不見。」他冷冷說道。
羅聞櫻朝電話那頭吩咐幾句,爾後又告訴明錚,「倘若你不見,她可能一直要守在這。」
他豁然站起身,推開椅子向外走去。
到了門口,明錚才頭也不回道,「把她帶到我辦公室來。」
他上半身陷入椅背,目光望向遙遠的天際,李韻苓進來時只看到男人背對著她的身影,門自身後用力關閉。
明錚沒有轉過身,隔了半晌後才淡漠開口,「你有事嗎?」
李韻苓站在偌大的辦公室內,塹,于她而言並不陌生,明雲峰當初的遺囑令她耿耿于懷,卻沒想到原來是因為這出關系。
「明錚。」李韻苓軟下口氣,嘴里喚出的名字與以往的厭惡和憎恨都不同。
明錚卻並不接話,仿佛要等著李韻苓有事說事。
他連轉過來正眼都不肯瞧她一眼。
李韻苓在辦公室站了片刻後,繞過桌子來到明錚身側,明錚翹著條腿,眼楮盯向窗外,神色並沒有因她的近身而有所變化。
「明錚。」說到底,畢竟血濃于水,再加上之前對明錚百般對付,李韻苓現在心里比誰都難受。
他總算收回視線,目光落到李韻苓臉上,「找我有事嗎?」
「最近總是見不到你的人,我想……」
「我很忙。」明錚打斷她的話。
「明錚,你回到我身邊吧,過去是媽不對,以後我肯定會盡可能補償你。」
「媽?」明錚譏誚道,「這玩笑開得太大了吧?」
「你心里有怨怪我都知道,但我以前真的錯了。」李韻苓難得肯低頭,她向來是護犢的性子,為了孩子做什麼都行。
只是這席話絲毫感動不了明錚,他兩手忽然在椅子把手上用力撐了下,高大的身影站在李韻苓跟前,背後陽光盡數被遮去,「你說我是你兒子?那明成佑算什麼?」
李韻苓鼻尖一酸,明成佑如今病重,她別的心思都不存,倘若明成佑好好的她倒一時半刻很難緩過神來,畢竟自己養了二十幾年的親生兒子才是她最該痛恨的私生子,這種打擊換在誰身上都受不了,「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孩子。」
「哼,」明錚冷笑,「現在看來,他就不是私生子了?」
李韻苓被那三字給狠狠擊中心口,「明錚,別這樣。」
他嘴角勾起的弧度越發冷戾,明錚轉身來到窗口,射進來的陽光讓他整張臉浸潤在一種不真實中,「你現在想認我是嗎?」
李韻苓點頭,面色帶著希翼,「明錚,以後我們一家人可以……」
「我有個條件。」男人背對她,極為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
李韻苓來到他身後,「什麼條件,你盡管說。」
明錚頓了頓,他轉過身,正對的角度讓他整張臉都透著陰寒。李韻苓以前一直覺得明錚心思深,現在想來,那也不過是他選擇的一種保護方式而已。
「你公開向外界承認我的身份,並且說明,他才是那個私生子!」
李韻苓雙目圓睜,下意識搖了搖頭,「成佑現在病得這麼厲害,不能再受刺激,等以後,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對外界把事情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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