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宋文菱甩了甩頭,總覺得那種熟悉感很是莫名其妙。落凰山莊離無涯林不遠,可她從小到大都沒來過這種危險的地方,更沒見過什麼戾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雖然似乎有個聲音在告訴她不能如此。
身後沒有戾氣的蹤影,樹木蔥蔥郁郁,密可遮天,卻無端給人一種陰森森的壓抑之感。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有股濃霧涌了過來,瞬間就將不遠處的無涯樹全然籠罩,魔獸的慘叫傳來,叫聲甚是淒厲,好似要生生刺穿耳膜。
「你還愣著干什麼?」祁楚一把抓住宋文菱的手,恨不得將她丟出林子去。這個時候居然站住不動了,這不是想死是什麼?
宋文菱扭過頭,心頭涌起一股感激。這人到底還是有幾分良心的,竟沒有把自己拋下單獨跑掉。要知道,戾氣隨風而來,其速度之快,猶如破空的閃電,一旦肉眼看到,想要逃走就已來不及了。
「快跑啊!」祁楚一路狂奔,幾乎使出了吃女乃的勁兒,眉毛扭成了麻花。濃霧緊貼著他的後背,衣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著。前方忽然有個身影停了下來,回頭看向二人。那人正是朱三,眼見這兩個小鬼就要被戾氣吞噬,他咬咬牙,從懷中模出個瓶子,兩指一彈,兩片干枯的樹葉從瓶口飛出,直直射入宋文菱和祁楚嘴里。
宋文菱只覺舌尖一苦,眼前一陣眩暈,當即撲倒在地,神智不醒。祁楚比她好不了多少,也是雙膝一軟,失去了所有知覺。
就在這當口,朱三將瓶中剩下的一片倒進了自己嘴里,看著撲面而來的戾氣,竟不躲閃,沉沉嘆息,頹然坐倒在地。
戾氣猶如一張巨口,很快將三人全然吞沒。不省人事的宋文菱,粉紅的鼻翼不停翕動,貪婪地呼吸著這無色無味的氣體,藏在寬大黑袍下的引靈珠,忽然放出微弱的光來。祁楚卻是皺緊了眉頭,面露痛苦之色。朱三的表情與他如出一轍,只是修為較高,並未昏迷。幸好此時戾氣濃厚,能見度極低,否則朱三若是見著了宋文菱那異乎尋常的模樣,恐怕要大吃一驚。
方才,他彈入宋文菱和祁楚口中的,是月兌干了水分的地煞草。無涯林正中央,是戾氣所在之處,那里幾乎寸草不生,唯有這地煞草,長勢甚好。他曾是無量殿的人,當年去靈脈找地煞草,給那朱弦閣閣主解毒之事,他也有參與。地煞草既然能解魔毒,自然就能對付這由魔而生的戾氣,只需服用一片,即使在戾氣中呆一整天,也能安然無恙。只不過,服用之後會有短暫的眩暈和無力,嚴重者甚至會出現昏睡的情況,好比眼前這宋文菱和祁楚。
原本,他想留著這瓶地煞草以防萬一,從來沒動過給他人服用的念頭。可經歷了昨日之事,又度過了今日之劫,他越發相信宋文菱和祁楚這兩個年輕人有不同尋常之處。練氣一階的祁楚,輕而易舉地打敗了練氣二階的小五子,這還是其次。那宋文菱也是練氣一階,竟能連發三次碧波掌。
何等充沛的靈氣,才能支撐這看似簡單的三招?旁人不知道,他朱三卻是曉得的,他是風、水雙靈根,在無量殿呆了十幾年,修為已達築基五階,可即便是當年的他,都不不能連發三次碧波掌,而那宋文菱又是怎麼做到的?答案只有兩種,一,有寶物暗中輔助;二,宋文菱是個天才。
可惜他逃出無量殿後被追兵重創,修為退步至練氣八階,否則憑他當初的修為,一眼就能看出宋文菱身上是不是藏有寶物。
皺眉沉思的朱三,絲毫沒有發現宋文菱體內的靈氣,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迅速運轉著。當然,四周的戾氣本就有擾亂氣息的能力,朱三即使沒有陷入沉思,也察覺不了這一怪異的現象。
接觸到戾氣的引靈珠,忽然釋放出源源不斷的靈氣,靈氣順著宋文菱脖頸間的經脈,強行灌入她的身體,很快,她額頭上就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痛苦無比。
濃郁的靈氣在體內不停竄動,好似非要把奇經八脈全部打通才罷休。不多時,經脈泛出亮光,堵塞處卻仍是一片黑暗,然經不住靈氣的沖擊,正一點點析出穢物。
惡臭撲鼻的墨狀液體從毛孔中噴射而出,很快就將宋文菱的衣裳全然打濕。那衣服一觸踫到這穢物,就變得脆如紙片,風一吹,便飄散在了空中。沒了衣服的遮掩,少女潔白的酮體全然呈現,風很大,卻吹不干滿身的汗珠。隨著時間的流逝,堵塞了將近一半的奇經八脈,已全然暢通,丹田擴大了將盡一倍,里頭的靈氣自是十分充裕。
戾氣還未散去,宋文菱已經醒來,身上涼颼颼的,伸手一模,竟然未著一縷。
這是怎麼回事?她慌忙環顧四周,那戾氣濃得近乎粘稠,竟是伸手不見五指。好在隨身攜帶的乾坤袋里,有幾件衣裳。隨手拿出一件,手忙腳亂地穿上,腰帶才系到一半,體內似乎有張看不見的隔閡忽然碎裂,充盈的靈氣瞬間涌遍全身。
晉階了嗎?
她大喜,直起腰來,舒展了身體,整個人仿佛輕盈了幾分。
如果不出所料,自己已經進入練氣二階了!存在了整整三年的瓶頸,終于突破了!
晉階帶來的靈氣波動,終于使得朱三側目。此時,戾氣已經逐漸散去,一個雀躍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里,及腰的黑發披散肩頭,小巧的梨渦若隱若現。
「宋姑娘?」他驚訝地喚了一聲。難道這人在戾氣中晉階了,這可真是怪事一樁。
「嗯?」宋文菱听到這熟悉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目光在朱三臉上掃過,落在了昏迷不醒的祁楚身上,「他這是怎麼了?對了,方才我們怎麼沒被戾氣變成白骨?」
「是地煞草的緣故。」朱三也不隱瞞,將自己的經歷告訴了宋文菱。在下定決心救宋文菱和祁楚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