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魔仙 第十七章 祁恬

作者 ︰ 秦小缺

搜查未果的無量殿弟子,整齊列隊在長安街頭,個個身著黑袍,在夜色下宛若一群烏鴉。唯有一名少婦,白裙縴塵不染,在人群中極為打眼,眉心幾道深深豎紋,眼角也是皺紋橫生,算不上有多貌美,那由內而外的雍容華貴之氣,卻是令人不敢直視。

「這不是落凰山莊的莊主夫人嗎?」圍觀的百姓中,有人認出了她。

外圍的一個半老徐娘,嘖嘖了兩聲,也不知是在嫉妒還是在惋惜︰「傳聞她是通玉鳳髓之體,年輕時貌美得很,如今到底是年華老去……」

身旁一個男人惡狠狠地打斷了她的話︰「臭婆娘,小聲點!莊主夫人的修為乃練氣二階,你說這話是想死嗎?」

半老徐娘哼了一聲,不再作聲。

若是往日,沈翠微定會散出威壓,讓這幫議論紛紛的人噤一噤聲,可此時,她已顧不得這麼多了。剛一入夜,兒子宋覺塵就在痛苦中幾度昏厥,她恨不得將那宋文菱那賤人找出來,扒皮抽筋,剁碎喂狗!

「仙人,您是否找到了我家那不成器的菱兒?」沈翠微強壓心頭恨意,好聲好氣地問那李遠。

李遠只是個外門弟子,哪里是什麼仙人,這一稱呼無疑是對他的抬舉。可他仍是不為所動,不耐煩地說︰「莊主夫人,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帶眾師弟回去復命了。」

見他如此傲慢,沈翠微心中又氣又急,雙手看似不經意地一動,一個精致的乾坤袋從袖口掉出。她撿起乾坤袋,塞進李遠手里,勉強擠出一絲笑︰「仙人,這東西是您遺落的吧?」

不錯,這女人倒挺識趣。李遠的嘴角微微一扯,接過那物,放入懷中,慢悠悠地說︰「莊主夫人,這可真是不好意思,我們此行並未找到你口中那個菱兒。」

「什麼!你這是在逗我嗎?」沈翠微柳眉倒豎,差點沒罵出聲來。

「我李遠是什麼人,你又是什麼人,我用得著逗你?」李遠見她滿面怒容,心頭也是冒起了一股無名火。那落凰山莊不就是出了個宋峰嗎,在犁國或許有幾分地位,可對無量殿來說,簡直是一腳就能踩死的螻蟻。執行任務時順帶幫她找個人,已是賣足了她面子,想不到她竟蹬鼻子上臉了!

李遠身旁那瘦子師弟,見狀插嘴道︰「夫人,你要找的那什麼金、木、水、火、土五靈根,修為築基一階的小丫頭,我們可連影子都沒看到。」

「就是,就是,我無量殿的人向來行得正坐得直,用得著騙你嗎?」一旁的胖子也搭起了腔。

好一個行得正、坐得直!沈翠微氣得不行,狠狠咬著牙,才沒破口大罵︰「仙人好走,恕不遠送!」

李遠哼了一聲,朝眾黑衣人揮了揮手︰「回殿!」

只見無數黑影嗖嗖竄入天際,不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他們體內均有飛天符,只需用靈氣催動此符,就可在仙、凡兩界自由來往。

見這幫人終于離開,一名女子從街角緩緩走了出來,二十二三的模樣,正是即將成熟又未失青澀的年齡。上著淺紫粉邊綢緞小衫,下著白底撒花及地煙羅裙,臉上未施半點脂粉,真真是眉目如畫,清雅月兌俗,有她在的地方,就連那月光都好似黯淡了幾分。

「恬兒姐姐,那壞人頭頭總算走了!」一個頭上扎小辮兒的胖孩子,高高興興地嚷道。

女子模了模他的頭,凝脂般的雙頰上,涌現兩個小小酒窩︰「還好你告訴我這里有個地方可以躲人,不然被那李遠發現了……」

「就會把你抓到天上去做老婆!」胖孩子嘿嘿一笑,大聲搶著說。

「咦,這不是恬兒姑娘嗎,剛從煉塵樓回來?」

「真是越長越漂亮了,我差點沒認出來!」

「可不是嗎,恬兒姑娘是咱們街的一枝花呀。」

幾個大娘拉起她的手,你一句我一句地夸贊了一番,自然也沒忘了拿她和祁楚比一比。

「祁楚要是有你一半听話就好了。」鄰居王大嬸搖著頭說。

「就是!那小王八羔子前陣子四處惹事,差點打斷我家博兒的命根子!」隔壁老五家的兒媳沒好氣地跺著腳。

「對了,祁楚昨個兒不是進了獵魔隊嗎,也不知回來了沒有。」

「什麼,他進了獵魔隊?」祁恬大吃一驚。她剛從煉塵樓回來,還沒往家里去,不知家中出了這等大事。聞言,立刻站不住了,急匆匆跑進了家門,恰好瞧見母親祁大嬸,在院中打掃一個被無量殿的人打碎的花盆。

「娘,楚兒呢?」

「在屋里睡著呢。哎呀恬兒,你可算回來了!」祁大嬸高興得將掃帚往地上一丟,三步並作兩步迎了上去,「吃了飯沒,娘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紅燒魚!」

「這臭小子!李大娘說他去了獵魔隊,害得我好生擔心。」祁恬沒好氣地笑罵。她的模樣與祁老相像些,說話的語氣卻是像極了祁大嬸。

「是去了,剛回來沒多久呢。」祁大嬸長嘆一口氣,拉起她的手進了屋,將祁楚的事略略地說了一遍。

听說弟弟沒什麼事,祁恬一顆懸著的心才落了地,端起桌上的熱茶飲了一口,放下茶盞,隨口問道︰「方才我在街上見到無量殿的人,難不成他們是為了這靈髓而來?」

祁大嬸點點頭︰「幸好你爹施了個什麼三轉陣,楚兒才沒被他們發現。」頓了頓,又說︰「恬兒,你怎麼一點都不吃驚,難道早就曉得那糟老頭子會陣法?」

「怎麼會呢?」祁恬笑著擺了擺手,顧左右而言他,「他們真是在找靈髓嗎?我怎麼听說,是落凰山莊的莊主夫人,要李遠幫忙找一個金、木、水、火、土五靈根的女孩子?」

「什麼?」宋文菱剛從屋里走出來,听她這麼一說,頓時慌了神。

「你是哪家的小姑娘?」祁恬回過頭,好奇地打量她。

「她是落凰山莊的宋文菱宋姑娘,也就是那沈翠微的繼女,你口風緊著點兒,可別讓旁人曉得她在這里。」祁大嬸叮囑道。

宋文菱心中百轉千回,只听清了祁恬說的那句話,至于祁大嬸講的這些,全沒听進耳朵里。雖然祁老將她藏在了三轉陣里,可她進獵魔隊時,已被許多人瞧見,修為較高者,能看穿修為較低者的靈根,她這金、木、水、火、土五靈根實在太過罕見,想不被記住都難。眼下,無量殿的人只要稍加打听,便能知道她如今身在何處。

「祁大嬸,我得趕緊離開,不能連累了你們!」她急急拱了拱手,就要去收拾行李。

「傻孩子,你怎麼會連累我們?」祁大嬸一頭霧水。

宋文菱也不知祁大嬸是真傻還是假傻,居然連這都猜不到,急急地解釋道︰「我就是沈翠微要找的那個人!」

看著她那一本正經的樣子,祁大嬸不由得樂了︰「你這孩子,是在逗大嬸嗎?你哪里是金、木、水、火、土五靈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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