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出無量殿後,躲藏在獵魔隊中,不知怎的走漏了風聲,引來了無量殿的報復,才使得落凰鎮的獵魔隊慘遭屠殺。從那日起,我就發誓,定要將無量殿從這世上鏟除!」朱三沉聲說著,眼中涌現一抹水光,但很快就干涸不見,被濃濃憤恨所代替。
祁大嬸听得一愣一愣,忙問︰「既然你是無量殿的人,那修為定是極高的,這麼說來,我家恬兒不是有救?對了,那朱弦閣到底是什麼地方,我為何听說不比煉塵樓差?」
朱三無奈地搖頭︰「祁大嬸,我在逃亡中丹田受損,修為已退步至練氣階段,恐怕無法救出祁恬姑娘。至于朱弦閣,那里的樂師雖然身份尊貴,但都是被落雁泉的水洗去了魂靈的,換句話說,就是沒有喜怒哀樂的傀儡。伶人則是精心培育的爐鼎,只有大勢力、大家族的人,才有靈石去享用,普通人根本無從得知這些齷齪事。」
祁大嬸的身形晃了晃,差點沒暈倒在地。原以為女兒進了朱弦閣,是找到了個大靠山,怎料那里頭竟如此骯髒!
一旁的祁楚也是嚇得不輕,他年紀雖輕,可「爐鼎」二字還是懂的,那種轉供男人采陰補陽的女子,若不是有通玉鳳髓之體,十有**不出三十歲就會靈氣衰竭而亡。他從沒想到,自己的親生姐姐,有朝一日也會變成這種人!
而小五子,一直沒從朱三的話里回過神來,愣在一旁始終沒有做聲。他跟了朱三整整五年,這五年來,朱三手頭並不寬裕,卻沒少接濟弟兄們,向來是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當年他的娘親重病,朱三二話不說就拿出乾坤袋的所有靈石,叫他趕緊去買藥醫治。對于小五子而言,這人像是一個兄長。可他怎麼也沒想到,當年林于天帶領奉天小隊,在落凰鎮屠殺獵魔人,竟然就是因為這個「兄長」的緣故!
朱三可以面對殺人不眨眼的魔獸,可以面對鋪天蓋地的戾氣,可以面對你死我活的較量,卻無法面對小五子此刻冰冷的眼神。他胸中像是扎了無數根針,難受得無以復加,寧願小五子上前來狠狠給自己一拳,也不願受這種悶不吭聲的折磨。
宋文菱一心想著要去救祁恬,並未察覺二人面色的異常,張口安慰祁大嬸道︰「不用擔心,我們定會將恬兒姐姐救出來!」
「但願如此吧……」祁大嬸悄悄擦著臉上的淚,即使這一切都因宋文菱而起,她也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
宋文菱心中更不是滋味,想了想,問朱三道︰「朱三哥,無量殿的人不是都有魂靈烙印嗎,你為何能逃出來?」
魂靈烙印能如實反映一個人的行蹤,若有弟子膽敢月兌離無量殿,不解除烙印,是決計無法逃過追捕的。
「我有一個法子,但……」朱三猶豫了一瞬,才緩緩說道,「但這法子對修士百害而無一利,我擔心你的修為會因此停滯不前。」
宋文菱點了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朱弦閣與無量殿一樣,都是大勢力,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比無量殿還要龐大。無量殿是仙界安插在凡界的,朱弦閣卻是縱橫仙、凡、妖三界的。從實力上來說,前者自是遠勝後者,但從積累的財富來看,前者不過是後者的九牛一毛。二者做的,都是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所收弟子自然會烙下魂靈烙印,不然月兌逃之人將數不勝數。
若想救祁恬,除了趁收徒大典,混入朱弦閣之外,幾乎別無他法。好在朱弦閣的收徒大典就在近期,她如果能順利成為閣中弟子,首先要擔心是,就是這魂靈烙印。
朱三立刻猜到了她的想法,忍不住出言提醒︰「宋姑娘,要想進入朱弦閣,除了修為要在練氣五階以上之外,靈根還必須在三種以內,且要有純粹的水靈根。」
「這些我會想法子辦到的,你快告訴我如何破解魂靈烙印。」宋文菱問。
「孩子,你想去朱弦閣?」祁大嬸終于明白她的計劃,不由得有些慌了,「不行,大嬸不能眼睜睜看著你送死!」
「她會沒事的,我會陪她去!」祁楚上前一步,胸有成竹地說。事實上,這胸有成竹是裝給祁大嬸看的,他心里並沒有多少把握。
「你這個不孝子,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娘,就給我乖乖呆在這里少生事!娘要是沒了你,還有什麼活頭啊……」祁大嬸的眼淚嘩啦直掉。
祁楚到底是個倔脾氣,即便看著娘親哭成這樣,也絲毫沒有低頭放棄的意思︰「娘,我將姐姐救出來,一家團圓難道不好?」
「那……那也得看看,你……你有沒有這個本事!」祁大嬸擦了一把眼淚,抽抽噎噎,泣不成聲,「練……練氣二階的修士,滿大街都是!你隨便找個問問,誰能闖……闖入朱弦閣?」
「那是因為他們的姐姐不在閣中!」祁楚反駁道。
「你給我閉嘴。」宋文菱瞪了他一眼,替祁大嬸輕輕拍著後背。
「還是養……養閨女兒好啊,養個兒子真是要將我活活氣死!」祁大嬸幽幽地嘆了一聲,恨恨地盯著祁楚,「你若敢去,你前腳走,娘後腳就一頭撞死。」
祁楚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到底沒有做聲了。
一陣沉默後,宋文菱張口問︰「朱三哥,你還沒告訴我,如何對付魂靈烙印。」
朱三見她鐵了心要如此,便不再勸阻︰「你只需在被烙之後將魂魄撕裂,把含有烙印的一塊丟棄便可。」
「裂魂?」宋文菱皺起了眉頭。撕裂魂靈是世間最難熬之事,她曾听姥姥說,無涯林中有種名為玄牝駒的魔獸,可放出聲波讓人魂魄震蕩,即便是微小的震蕩,被其所傷者,也是少則一月,多則數年才能全然恢復。世間難道有人能忍受這種超乎尋常的痛苦,親手將自己的魂魄撕開?
朱三似乎看穿了她的念頭,說道︰「我捕獲過一頭玄牝駒,將它的聲波煉制成了功法卷軸,這功法對外可殺敵,對內可裂魂。你若想學,我可以教你。但我只希望你永遠不必用上,因為這其中的痛苦,決計是你無法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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