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對練了七日,宋文菱的修為就提升至了練氣六階。當然,僅憑勤苦練習,決計起不到如此大的作用,大部分都是至靈丹的功勞。
離朱弦閣的選徒大典,明明還有不少時日,她卻好生忐忑——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真的沒有別的辦法能救出祁恬嗎?
此時此刻,同樣忐忑的,還有落凰山莊中,苦守在藥池邊的沈翠微。
池內的宋覺塵已到了緊要關頭,熬得過,就會渾身經脈逆轉,變成類魔之人;熬不過,則會魂飛魄散,消失在三界之中,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除去「莊主夫人」這個顯赫的身份,她不過是個平平常常的母親,只不過,擁有一顆比常人更硬的心,不然也不會讓自己的兒子,經受整整十日魔毒之苦。
宋覺塵身上已布滿奇異符文,失去眼白的雙目,直愣愣地瞪著頭頂那道不停旋轉的黑風,神色時而痛苦、時而疑惑、時而狂喜、時而憤怒……
「時候快到了,夫人,你要慎重啊!即使他能扛過這一關,也會變成類魔之人,不再是你熟知的兒子。若不及時將他除去,定會被無量殿的人發現,到那時,整個落凰山莊恐怕都要受到牽連……」一旁的陸老苦苦相勸。
他原本黑白參半的頭發,已變得全然雪白,身形瘦得不足先前的三分之一,一雙眼楮深深凹陷進去,乍一看好似一具骷髏。
那日他告辭之後,很快又被沈翠微親自「請」了回來,關入了這甘竹洞中,日夜為宋覺塵煉制丹藥,以減輕其所受的痛苦。為了抵御濃烈的魔氣,他不得不每個時辰服用一次清心丹,體內的清氣與魔氣不停周旋,這才導致氣息紊亂,骨瘦如柴,整個人仿佛蒼老了好幾十歲。
呆在洞中的時間越久,他越後悔當初沒及時通知無量殿的人,阻止沈翠微的瘋狂之舉。落凰山莊的莊主宋峰是救過他沒錯,可即便是宋峰在這兒,也絕不會容許沈翠微做出這種蠢事。眼睜睜地看著宋覺塵身上的魔氣越來越暴虐,他心中涌起濃濃懼意。
沈翠微明白,即便兒子變成了類魔人,自己也決計狠不下殺心。所以,才早早在洞中布下了乾元陣,以此困住或許會失去控制的宋覺塵。
可這樣一來,修為低微的陸老也會被困在洞中,他不過區區一介藥師,此生致力于煉丹,哪里學過什麼功法?連練氣一階的魔獸都對付不了,更何況類魔之人?
心知自己十有**會面臨險境的陸老,顫抖著將手伸至乾坤袋內,不多時就模到了一個冰冷之物,悄悄捏在了掌心中。
那是一塊傳送玉牌,能將他帶到預先設定之處。傳送玉牌分為低、中、高三階,大多是低階的,無法突破任何陣法;中階玉牌較之好些,不受大多數陣法的限制,在極為高深的陣法中有失效的可能;高階玉牌則完全無視陣法,可以自由穿透空間,更有甚者還能穿越時間,回到從前。
他手中這一片是中階的,應該可以打破乾元陣的限制。
只要宋覺塵的經脈一有逆轉之勢,自己就立刻捏碎它,然後趕至無量殿,揭穿沈翠微的陰謀!他暗暗下定決心,蒼老的雙目瞪得宛若銅鈴,一眨不眨地盯著藥泉中的宋覺塵,一身白袍早已被不停冒出的冷汗濕透,緊緊貼在身上,那滋味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就在這兒當口,濃黑如墨的藥泉「咕嚕嚕」冒出一串氣泡,一個個均有拳頭大小,露出水面後,並未立刻破裂,而是慢悠悠地飄至了半空。
陸老從那氣泡里看到了自己蒼白的臉,那一瞬,他似乎覺得這不是氣泡,而是無數巨大的眼珠。一股寒意劃過心頭,雙手忍不住微微一抖,只聞「乒」的一聲,那玉牌掉落在地。
沈翠微立刻回過了頭,目光迅速從玉牌上掃過,而後死死地盯住了他的臉,布滿血絲的眼里冒起一股怒火︰「陸老!你就是這樣對待我們宋家的?」
「老夫……老夫……」陸老不知該如何替自己辯解,情急之下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轉移話題道,「夫人,快到……快到服用清心丹的時辰了。」
「若我不服用呢?」沈翠微冷哼一聲,身形一動,直竄而來,捏住了他的脖頸。
「若……若不服用,就會……會被魔氣腐蝕心智……」陸老被她掐得無法呼吸,臉色很快變得青紫。
「哈哈哈哈,腐蝕了心智也好,我要同我兒一起殺盡人類,投奔魔族!」沈翠微尖聲大笑。
趁著這個機會,陸老用盡吃女乃的勁兒,掀開手中的瓶蓋,猛地將一顆清心丹彈進她大張著的嘴里。
丹藥從喉間滑過,沈翠微雙手一抖,不由自主地放開了陸老,彎腰干嘔起來。
陸老立刻逃到了角落,手中靈氣凝結,生怕她忽然竄來,一掌將自己拍死。
片刻之後,沈翠微疑惑地甩了甩頭,眼中多了幾分清明︰「我……我方才是怎麼了?」
見她恢復神智,陸老長舒一口氣,趕緊倒出一顆清心丹一口咽下,而後才結結巴巴地說︰「夫人,你……你差點就被魔氣害慘了!」
「我兒,我兒呢?」她顯然忘了追究傳送玉牌之事,轉身奔至宋覺塵身邊。
恰在此時,一道異常明亮的白光照入洞中,緊接著,外頭傳來一聲雷鳴。
「這是什麼閃電,怎穿透得了我的乾元陣?」沈翠微大吃一驚。
陸老也是瞠目結舌,電光火石間,忽然想到一事,月兌口說道︰「夫人,你家少爺或許有救了!」
「你有辦法?」沈翠微眼珠一亮,急急問道。
「夫人一定听說過,仙界有顆七竅玲瓏樹,每年初秋都會落下七片玲瓏葉,若老夫沒猜錯,方才那雷鳴電閃就是由玲瓏葉引發的!那片葉子似乎離落凰山莊很近,極有可能落在了莊內,你若是出去找找,或許能夠找到!」陸老說。
沈翠微不由得狂喜,普通人或許不知七竅玲瓏葉為何物,但她在邊疆曾听宋峰提起過,這物較地煞草還要珍貴,不僅能增強神識,而且可解百毒。
「有了七竅玲瓏葉,我兒就有救了!」她大笑一聲,迅速奔出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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