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八,七,六,五,四,二,一!」
話音剛落,梁子鳶二話不說,右臂又是一揮。
這次殺的,是站在中間的一個女子,那女子一倒地,眾人就尖叫著躲閃開來。就在此時,一股威壓侵襲而來,所有人均是雙膝發軟,渾身沉重,再也動彈不得。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宋文菱。
梁子鳶仔細打量眾人,見無一人神色異樣,便厲聲說道︰「所有樂師上前一步,搜他們的魂引!」
「魂引?」
「不要啊……」
人群中驚聲一片,魂引乃魂魄中不可缺失的部分,記錄著一個人,從出生到現在的所見、所聞。一旦魂引被搜,魂魄就會殘損,人不死也會變成傻子。
就在眾弟子慌亂之際,一個聲音在祁楚耳邊響起︰「我就是血女。」
「什麼?」祁楚幾乎失聲,轉頭望去,那先前一直黏著他的清瘦女子,正湊在他的耳邊,面色十分詭異。
這一瞬,祁楚似乎看到她眼中閃現出一抹白光,那原本平凡無奇的臉,忽然變了一副模樣。一雙秋水般的明眸,變成了微微上挑的丹鳳眼,睫毛長若鴉羽,眸光亮如晨星,瞳孔竟是銀灰色的,看起來甚是詭異。
「你不許告訴別人,否則,我就將你那小情人的秘密說出去。」女子狡黠一笑,指了指宋文菱。
小情人?祁楚的臉立刻就紅了,顧不得尷尬,心想︰宋文菱的秘密實在太多,這人所指的,究竟是她的身世,還是引靈珠、靈髓、玲瓏葉這些寶物?
雖不曉得她說的,究竟是不是事實,可眼下只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了……對了,修為在築基之階的強者,不是可以眼觀四路,耳听八方嗎?這女子的細語,定會被他們听到,即便自己不說,她的身份也定是瞞不住的!
女子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放心,他們听不見,我會的小伎倆可多了,以後你會慢慢知道的。」
祁楚轉目一瞧,果然,樂師和伶人們,似乎並未發覺她的異樣,想了想,詫異地問︰「你為何要告訴我?」
血女柔聲淺笑︰「因為我喜歡你。」
「可我不喜歡你。」祁楚目光中多了一分敵意——這女子的心腸,好生狠毒!方才眼睜睜地看著兩個無辜之人,因為她而血濺當場,卻一點都不覺得愧疚,反倒笑嘻嘻地同自己說些,難道她絲毫不將其他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如果你是我的族人,定會被四大長老處以釘刑,血液流干而死。」血女話雖如此,面上卻絲毫沒有狠意。
「為何?」祁楚沒好氣地問。
「膽敢不喜歡我的,都會被處以釘刑。」血女好奇地上下打量他,她雖然用法子掩蓋了容貌,但在尋常女子中仍是十分出挑的,可以算得上百里挑一。此次參加選徒大典,幾乎所有見到她的少年,都有意無意地對她示好,唯有這祁楚,始終無動于衷,見了她就像見了空氣。
她心中自然不服,原以為這人是仗著長相出眾,不將她放在眼里。後來不經意瞧見他看宋文菱的眼神,才知他早已心有所屬。
可宋文菱的長相,只能算得上清秀,哪里能和自己相提並論?血女心中隱隱有些不悅,她畢竟只是個十來歲的少女,攀比之心較盛,一心想將祁楚迷倒,以此彰顯自己。
也就是說,她並不是真心喜歡祁楚,只不過將他看成一件獵物罷了。
可惜這件獵物與尋常獵物不同,心智似乎十分堅定,即便她方才顯示了真容,悄悄施展了血母一族特有的媚術,這人仍是不為所得,面上反而浮現一絲厭惡之色,使得她十分好奇。
就在此時,一個樂師行至祁楚面前,顯然是來搜魂引的。一旁的宋文菱卻並未被搜,即使是沒有喜怒哀樂的樂師,也曉得內門弟子比外門弟子來得精貴,因此無一例外地先從外門弟子下手。
眼看著樂師的手,已朝自己額心伸來,祁楚心中的懼意猶如決堤之洪水,想要大聲指出血女就是身旁這人,卻發現自己已講不出一句話來。
「求我吧,求我解開你身上的噤印,你便能開口說話了。」血女微微一笑,嘴唇未動半分,聲音卻傳入了祁楚耳中。
做夢!祁楚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恨不得將她活活撕了,管她是不是女人!
見他如此表情,血女不由得有些悻然。事實上,即便祁楚求她,她也不會解開噤印的,若身份暴露,她不被朱弦閣處死,就會落入族中的叛徒手里,兩種後果,均不堪設想。
「我還真有點舍不得你變傻,不過以後在閣中,定會找到比你更好玩的人。」血女眉毛微挑,饒有興致地看著祁楚,很想知道搜魂引究竟是什麼樣子。
她並不擔心自己會暴露身份,她有魂獸的血脈,最擅長吞噬魂靈,只要從丹田中那些未被全然吸收的魂靈中拿出一縷,放在額心,讓那樂師來搜便是了。
一旁的宋文菱,心中無比慌亂,祁楚若是出了事,她虧欠祁家的,恐怕一生一世都還不完了!
怎樣才能阻止樂師?打,是決計打不過的。若是……若是站出來說自己就是血女,會不會能使祁楚暫免一死?反正梁子鳶是個聰明的,定會弄清自己的身份再做定奪。到時發現自己不是,最多只是責罰一番,大抵不會要自己的性命。
這樣想著,正要開口,卻見風平浪靜的海面,忽然刮起狂風,定楮一瞧,地平線上飛來無數銀鷗,鋪天蓋地,竟將日光都遮蓋了去。
「是朱弦閣的人!」她大聲說。
梁子鳶面露喜色,忙令眾人列隊站定。那些搜魂引的樂師,立刻停下了動作。
見樂師轉身離自己而去,祁楚只覺渾身一輕,風一吹,才知衣裳已被冷汗全然打濕,黏糊糊,冷冰冰的,難受極了。
「不好,快撤!」血母一族的人,也看到了不遠處那些乘坐銀鷗而來白衣人,紛紛退卻,轉眼就不見了人影。
他們最擅長的是陣法與召喚之術,先前之所以會令梁子鳶忌憚,是因為佔了人數的優勢,而且已遠遠地形成包圍圈,若是打起來,梁子鳶等人首先會在地形上吃大虧。
此刻,海上來了幫手,情況自然就不同了,血母一族的人將面臨兩面的夾擊。他們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勢力,修為不比朱弦閣的高手,十有**會要敗北,因此只能狼狽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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