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起往事,張心英忍不住咬牙切齒。
趙天舒看到她這神色,更是對這人十分痛恨,但她只是個三等伶人,人微言輕,根本幫不上宋文菱什麼忙,因此對宋文菱的前途隱隱有些擔憂。
宋文菱的心思,卻並不在此處,她忽然想起了昨天夜里,企圖勒索自己的三個師姐,傅婉君、郝月霞和陳雪慧。難道她們也是妖族之人?她們是否去找了祁恬?
回頭看了一眼隊伍後頭的祁恬,宋文菱心中忽然有了一個主意。
因為腳踝受傷的緣故,舞是不能練了。趙天舒是個極為細心的,不僅允許她回去休息,而且怕她在路上遭到妖族之人的刁難,特地讓兩個人扶她同去。
這兩個人,自然是宋文菱自己挑的,一個是陳小荷,一個是祁恬。
祁恬本是百般不願意,奈何不敢未被趙天舒的意思,只得板著臉扶起宋文菱,朝雅風居走去。
一將宋文菱送回房間,她就轉身要走。
「等等!」宋文菱叫住了她,「我有事要與你商量。」
「何事?」祁恬停下了腳步,卻並不回頭。
「進來說話。」宋文菱說著,朝陳小荷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一同進去。
祁恬雖然對宋文菱極為痛恨,但心底里還是明白,自己必須依靠這個人,才能逃出朱弦閣,因此只好走進房間,坐在桌前,面色始終是極為難看。
「你的靈石被三個師姐奪走了?」宋文菱開門見山地問。
祁恬沒有說話,倒是陳小荷先開口了︰「我就知道,你叫我來,決計沒什麼好事,定是想要利用我的血脈之力,替你們將說話的內容掩蓋過去。」
「是了是了,沒有你我們就什麼事也做不成了。」宋文菱嘴角一牽,心想,這陳小荷心思頗深,可言行舉止卻像個孩子,真是奇哉怪也。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靈石的事?」祁恬面無表情。
宋文菱淡淡笑了笑,說道︰「是,又不是。沒了靈石,你自然買不到能提升修為的丹藥,而且日常飲食都成問題,所以……」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祁恬冷冷打斷了︰「我才不需要你的接濟!」
若是宋文菱的靈石未被奪去,只有自己的被奪了,對她而言,簡直是一種侮辱與挑釁——憑什麼這人就如此幸運,自己的修為分明比她強出不少!
「你就是自尊心太強,我什麼時候說要接濟你了?」宋文菱早已料到會出現這種局面。
這個祁恬,本質其實並不太壞,但實在太容易因為一些小事,鑽進牛角尖了。祁老和祁大嬸,都是豁達的人,祁楚雖然是個自尊心比臉大的,可關鍵時刻也分得清是非,而這祁恬……有時,宋文菱真想不通,祁老與祁大嬸,為何會生出這樣的女兒來。
「那你想干什麼?」祁恬沒好氣地問。
「我想和你做筆交易。」宋文菱說。
此時此刻,對祁恬這種人而言,自己的任何幫助都是施舍,都是在踐踏她的尊嚴。還不如提出一個合理的買賣,讓她覺得自尊心沒有受辱,這樣反倒容易讓她接受些。
「哦?」祁恬雖然反感,但卻沒有反對,等待宋文菱說出下文。
「我記得,你既有水靈根,又有火靈根,算是較為特殊的。之前在煉塵樓呆過,應該算是一名藥師。」宋文菱說。
「對,是又如何?」祁恬問。
「既然你是藥師,應該隨身攜帶了丹爐吧。」
宋文菱話音剛落,一旁的陳小荷就睜大了眼楮——自己隨身攜帶了不少草藥,只缺個丹爐。若有了丹爐,再加上宋文菱這個藥師,不就可以煉制烈陽丹了?
「你怎知道?」祁恬從懷中掏出乾坤袋,從里頭拿出一物。
那是個半人高的丹爐,十分古樸,看起來並無特殊之處,應該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我用十顆中品靈石,五十顆下品靈石,跟你買這丹爐如何?」宋文菱問。
「好,拿來。」祁恬始終面色淡淡,語氣十分冰冷。自己這是在和宋文菱談生意,不是接受她的接濟。況且在這閣中,根本無法煉丹,不如將爐子賣給她,也好有靈石換飯食,否則萬一餓出什麼毛病,還不是自己吃虧?她這樣想。
宋文菱也拿出乾坤袋,將靈石擺在桌上。反正這袋中的靈石有許多,都是那林于天的。
「這就是那個害我爹被無量殿追殺的乾坤袋?」祁恬問道。
宋文菱點點頭,關于這件事,她卻是虧欠了祁家許多。
看著那精致的朱色小囊,祁恬心中莫名涌起一絲苦澀。豁然回想起來,她已將好久沒有想起過家人,沒想起過白發蒼蒼的父母,和那棟有些矮,有些破舊的小屋。雖然因父母顛沛流離之事,而對宋文菱十分記恨,但她卻不知不覺淡忘了這份親情。
這可真是十分古怪,一方面恨令自己一家不能團聚的人,一方面又極少思念家人。難道,那下在自己身上的封印,有了效果?再這樣下去,自己豈不是會變成一個無情之人。
想到這,祁恬也是有些心慌的,凝視著滿桌的靈石,心中隱約有些顫抖。
「其實這件事不能怪宋文菱,要怪就要怪那林于天。」陳小荷開了口。她本是不願管別人的閑事的,可看著這祁恬如此不開竅,心里未免有些不舒坦。
「是嗎?」祁恬哼了一聲,絲毫沒有原諒宋文菱的意思。
「你只是沒有辦法找林于天報仇罷了,所以才將憤怒,全然發泄在宋文菱身上。」陳小荷繼續說道。
「你給我住嘴!」祁恬忍不住咆哮了一聲,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滿桌的靈石,一個接一個掉落在地,接連發出「砰砰」之聲。
「我偏要說。」陳小荷撇了撇嘴,絲毫不將她這出離的憤怒放在心上,「若是你的修為足夠高,權力足夠大,早就將那林于天打得落花流水,以解心頭之恨了,才不會像現在這樣與宋文菱斤斤計較。說到底,在這件事情上,她不也是個受害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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