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動作麻利地取下腰間的腰帶,與其說是腰帶,倒不如說是一根粗壯些的布帶拿在手中,神情無比認真地仰頭對著大樹一陣觀察,許久後,那清秀的小臉上才揚起一陣了然的笑意。
低頭,雙手靈動間,他已經在繩子一頭上帶著一塊硬石打上了一個結,抬頭再次確定了下目標,手中用力地將繩子往上一拋,借著石頭帶去的力量,繩子正中目標,掛在了一枝粗壯的樹丫上。
少年郎用力地拉了拉手中的繩子,確定了繩子可以帶來的力度,轉頭對心急的莊先道「莊叔放心,清兒現在就去將你的女兒帶下來。」
少年郎說完,再次試了試手中腰帶所能承受的重力,只見他蹬著雙腿,不停地移動著手中的腰間,借著腰帶與樹干的力量,眨眼間,他便上得了那棵百年大樹。
莊先看著這一幕,臉上喜憂慘半,都被那飄過的涼風帶走。
大大明亮的雙眼,小小的鼻梁挺直俊秀,紅艷艷的唇有些發白干裂,卻彎彎向上揚起,此時正笑意盈盈地望著莊先與付清。
柔順的流海齊眉,剛好遮住那寶滿的額角,光鮮的大紅、亮麗的衣服以及小女孩那清秀動人的樣子,都讓付清與莊先同時皺起了眉,都在猜想著,眼前這個可愛乖巧的小女孩到底是誰?她來自哪里?
「小妹妹,你今年幾歲了?」開口的是付清,他今年十二歲,卻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小姑娘。
「大哥哥,我七歲了!」小女孩靈動地眨巴著雙眼,聲音脆脆生生的,听在付清耳里顯得特別動听。
「七歲了啊,小妹妹,我今年十二歲了,我大你四歲呢?」付清認真地拉了拉身上的衣裳,拾起地上的背弓,一本正經地自我介紹道「我叫付清,付出的付,清賬的清!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呢?」
「異夢,哥哥,我叫異夢!」小女孩子歡喜地拉住了站在一旁听著兩人說話的莊先,表情無辜地望著莊先「爹爹,夢兒餓了!」
小女孩委屈地厥著唇,讓本有著許多疑問的莊先一下子心軟了下去,心道︰等過陣子再問她算了。
「清兒,走吧,我們帶異夢下山吧!」莊先拍了拍站在他旁邊的付清,由衷地贊道「清兒的武藝越來越強了哦!莊叔這次一定要認真地款謝你才是!」
「莊叔,你不用那麼客氣,我只是…」付清走在前面帶路,說說到一半之後,卻再也找不到合適的言語。
幾人剛下得山來,便見到一婦人匆匆地往著他們的方向而來,前面領路的付清眼尖,一下子便認出了來的人便是他的娘親,付阿娘!
「阿娘!」付清快步來到氣喘吁吁的付阿娘身邊,焦急地問道「阿娘,出了什麼事,緣何如此驚慌!」
付阿娘見到了自己牽心的兒子,顫抖地拉住付清的手,語無倫次地說道「清兒,快走,快,快,快走!」
付阿娘說話間,莊先已帶著異夢來到了兩人身旁,看到付阿娘的一瞬間,莊先的老臉一沉,伸手便扶住了付阿娘「清兒,你阿娘受傷了,快扶阿娘坐下休息!」
付清怔了怔,反應過來,扶起付阿娘坐到了一旁的一塊圓石上,這時的付清才發現,付阿娘的左手手臂已是空空的,衣袖上面全是鮮血,付清傻眼了,不可思議地望著付阿娘「阿娘,你的手?」
付清的一句話,似在提醒著付阿娘之前發生的事,付阿娘臉上一陣激動,本就因為失血過多而臉色蒼白的她此時連頭腦也開始迷糊了起來「清兒,快,清兒,快走,快走啊…清兒…。快走…」
付阿娘說著說著,便暈了過去,直直地倒在付清那瘦小的懷抱中。
付清一慌,驚道「莊叔,莊叔,麻煩你幫我把阿娘一起扶回去!行嗎?」
莊先一听,臉都綠了,未開口,便見到身旁的小丫頭異夢放開了他的衣袖,正仰著小臉,咬著發白的唇望著他「爹爹,山腰有一個山洞,我起先下山的時候看到的,我們先扶哥哥的阿娘到山洞休息吧!」
莊先投以一個贊賞的眼神,倒是一邊的付清不樂意了,直嚷嚷道「不行,我們先扶阿娘回村里去,那樣才好找大夫給阿娘看病!」
莊先皺著眉,無聲地搖了搖頭,深深地看了眼付清,轉頭對異夢道「丫頭,山洞有多遠?」
「爹爹,不遠,就在那里?」異夢往著莊先的身後不遠處,他們下山時走過的路指去。
莊先順著她的手望去,只見那里綠樹成蔭,雜草叢生,外面又長滿了荊刺,一塊突山的天然岩石成功地隱住了他想要往里看的全部視線,不由得有些懷疑地望著異夢「丫頭,你確定那里有一個山洞。」
「是的,爹爹,那里確實有一個山洞。」異夢小臉上一派認真的表情,再次打破了她現在的年齡。
「你…」莊先仍有些猶豫地開口問道,必竟眼前的小丫頭只有七歲,而這一次關乎他們四人的性命。
「爹爹,我們剛從那里走過的時候,洞口有很大的風從里面傳出!而且…」
「快走,清兒,快扶阿娘過去!」莊先果斷地打斷了異夢的話,神情緊張地從付清手中接過付阿娘,反手便背到了背上,急急道「丫頭,你快與付哥哥在前面帶路!」
「是,爹爹!」軟軟的小手一下子躥入付清手中,讓付清愣神間已被異夢拉著走了許遠,本還想著要扶阿娘回去的他,扭頭向莊先望去,被莊先那一臉的嚴肅給打斷了他的想法,反手拉起異夢的手便往著山洞跑去。
異夢畢竟只有七歲,腳程比起付清與莊先肯定慢了不少,還在半途中摔倒了無數次,但是,每一次跌倒後,她又瞬間爬了起來,繼續往著山洞奔去。
鮮紅的衣裳掛破了,露出里面光潔如玉的肌膚,柔女敕手臂被途中荊棘劃出一條條血痕,她也從未有吭過一聲,努力地往著山洞跑動。
付清緊緊地跟在她的身旁,幼小的心靈也深深地被她震憾,年幼少年心中正埋下了一棵小小的種子。
莊先跟在兩個小孩子的後面,努力地用著他最大的力氣。付阿娘雖然不胖,但那也是一個大人來的,起碼有幾十百把斤重,而莊先呢,他畢竟是一個文人,體力上總是不如練武之人來得快的,可是當看到那個紅紅的小身影的時候,他再累也咬緊了牙關跟跑在兩人身後。
經過一番周折後,四人才來到那個天然的山洞里,被隱在荊棘與雜草後面,望向那一條如絲帶蜿蜒向下的山路,都不由得深深地呼出口氣。
付清幫助莊先小心地將付阿娘放坐下來之後,卻發現身邊的小紅影不見了,急著往山洞里尋了一圈之後,也不見了她的身影,不由得大聲地嚷嚷道「莊叔,你的女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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