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分明記得是打了特價五百多的啊!」媽媽低喃的自語,臉上也是尷尬萬分。
「我說大舅媽啊,你倒是看清楚了啊,這牌子听說還小有名氣呢,這衣服款式也不錯,哎呦,這還是打折以後一千多呢。看來大舅媽家里窮,眼楮也有問題了。算了,我們白來了一趟。」二姐連著嘲諷再挖苦的。
我微微凝眉,媽媽抱歉的看了我一眼︰「對不起女兒,我就帶了一千,要不,我們改天再來吧,或者去看看別的衣服。」
「就是,剛才我看外面走廊里那些大減價的都不錯,一件下來也才幾十塊,要不去那邊看看。」二姐建議到。
姑姑這時候想了想說︰「弟妹啊,你是不是想要給莫蘭買一件像樣的相親穿啊。要不這樣吧,你差多少我借給你,這衣服卻是不錯,莫蘭穿了一定挺漂亮的。」
相親?我的耳朵一跳,很敏感的捕捉到了這兩個字。
「呦,原來是相親啊,我說大舅媽怎麼這麼舍得本錢呢,也好,莫蘭找個有錢的男人,將來我們還要依靠莫蘭多幫襯呢!」二姐急忙搭腔,
大姐卻不發一言,眼神只是在各種衣服之間巡視,即便買不起,看看眼癮也好的。
我轉頭帶著詢問的眼光看向母親,我今年才十九,怎麼就要相親了?如果是在農村還好說,在城里一般結婚都要二十四五以後的啊。
媽媽有些抱歉,似乎想要說什麼,看了看二姐和姑姑,欲言又止。姑姑似乎知道我的疑問,主動替我解答。
「我也是听你爸爸說的,你雖然又復了,但是之前高考成績實在太差,所以,你爸爸也沒報什麼希望的,剛好這人是你爸戰友的兒子,那戰友已經升到局級,媳婦在s市做大批發生意的,家里光房子就有七八套,車子什麼就更加不用說了。」
「這麼好的條件?不如讓大姐二姐過去,我一沒長相二沒身材的,還沒學歷,就不去招人厭煩了。」我淡漠的說,語氣中沒有歡喜,也沒有怒氣。母親聞言咬了咬唇,伸手拽了拽我的手掌。那模樣就像是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心里感覺理虧一般。
我的心頓時軟了,這時候我想起來,前生似乎真的有那麼檔子事,那人家里只有一個兒子,而且全家人都是很保守的,因為我父親對我的家教很嚴格,晚上天黑以後就不許我出門了,加上我的脾氣和秉性在親人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溫柔,善解人意。因此就被他們家看中了想要娶過去做老婆。
只是,我沒答應,因為從小有了姑姑一家子的極品親戚,我對有錢人更加沒什麼好印象,尤其是經常說自己買衣服要多少多少,吃了一頓飯就花了多少那種喜歡炫富的人。
或許,從骨子里來說,我只是仇富的人吧。也略微有那麼一點點的清高。當然也不是說對所有的有錢人我都看不上的。
母親似乎不想留在這里讓姑姑一家子數落挖苦了,拉著我就要走,這時候,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旁邊一件黑色的大衣。
母親為我看中的是一個類似公主裙一樣的羽絨服,下擺有一點蓬蓬的款式,對于九十年代來說,羽絨服就是寬大臃腫的代名詞,哪里有如此公主般的造型啊,或許這也是母親看中的緣故了。
而我看到的那件黑色的大衣,是羊絨面料的,中間是寬腰,上面壓了四條鎖鏈,看上去端莊而高雅。我猜這衣服穿在媽媽的身上一定很大氣。
于是,我拉住了媽媽,轉頭喊了不遠處正在看著報紙的售貨員。
「那件衣服我們可以試穿一下麼?還有這件羽絨服!」我的聲音讓姑姑一家子和媽媽都很詫異。
姑姑以為我是決定要和她借錢了,急忙附和了一句︰「對,你們母女都試穿看看,錢不夠我有,多了沒有幾千塊還是沒問題的。」
瞧著她那殷切的笑容,我想到了給雞拜年的黃鼠狼。
「媽媽看你說的,就大舅媽那摳門的性子,還能舍得買這麼貴的啊,我看啊,拿過來穿著試試倒也不錯,過把癮唄。」
二姐還在挖苦,大姐默然不語,她因為腦子有些木,反應遲鈍所以一般都是很安靜的不說話。
姑姑听了二姐的話急忙拉了她一下︰「別這麼說,你大舅媽現在沒錢,以後沒準就有了呢,人啊,眼光要放遠一點。」
二姐歪著頭想了想︰「媽你說的也對,這樣好了,莫蘭啊,要是你將來能嫁一個有錢有勢的男人,你的婚紗二姐我出錢給你買。款式任你挑選如何?」
我輕笑︰「好啊,那我就等著穿二姐買的婚紗了。」玩笑話而已,我壓根就沒放在心上。我能找個什麼樣子的老公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等我結婚的時候,她是肯定買不起我想要的婚紗了。
這時候售貨員已經將那兩件衣服都取了下來,指了指一邊的更衣間。
我笑著將黑色大衣遞給媽媽,媽媽搖頭不肯。我便拉著她直接進去換衣服。
「女兒啊,這衣服這麼貴要是穿壞了怎麼賠啊!」媽媽一邊試衣服一邊嘀咕。
我心里酸酸的難受,媽媽總是這樣委屈自己的,一直到過了七八年後,家里的條件慢慢改觀,收入也增加了,她才開始給自己買衣服。但最貴的也沒有超過三百一件的。
這一刻,我決定將這兩件衣服買下來,或許我的心智還不成熟,也會有那麼一咩咩想要打那兩個家伙嘴巴的想法,盡管很幼稚,但這一次我不打算壓制。總不能讓媽媽受了二十年的氣,還讓她在今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里用這事做借口繼續被嘲笑挖苦吧。
很快換了衣服,我和媽媽走出了更衣室。
我的眼光沒錯,媽媽穿上這衣服立馬就換了一個檔次,我走上去,將媽媽腦後扎著的老太太疙瘩頭解下來,順手挽了一個蓬松的丸子頭,又將自己頭上一個白色瓖著珍珠的發夾拿下來放在了母親的頭上,這夾子是我自己弄的,上面的珍珠是從一條手鏈上卸下來然後用膠黏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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