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好久好久,天色好像比之前還要黑,連點點星晨也已盡落,極力張望才見一個雄偉的明黃大帳矗立在水平線上,再走前便見到重重林立的禁衛軍和一個焦急的太監提著燈籠來回徘徊,旁邊有個華服少年正安慰著他。再走再走,越靠越近只覺那少年甚是面善,好像是……我猛然想起道︰〝是蕭大哥!〞皇上還來不及問我,對面那少年已回頭看來,他向太監囑咐幾句便奔了過來,他先是看到我,正當他想張口喚我時,卻注意到皇上亦在旁邊,忙單膝跪下道︰〝奴才護駕不力,請皇上降罪。〞皇上一擺手道︰〝虎兒起來吧。是朕自己想出去透透氣,不怪你們。〞當蕭虎郎謝恩站起時,皇上便一手搭在他的手上,一手由我攙著,邊走邊道︰〝你們是怎麼認識的?〞當我正想回答時,蕭大哥已搶先道︰〝我們之所以會認識,都是因為沁霜的聰明才智,皇上您都不知道,那次奴才給您表演的溜冰就是她教給奴才的。〞皇上听罷也轉頭向我問道︰〝沁霜真是如此嗎?〞我立即低頭道︰〝皇上那只是奴婢家鄉的風俗罷了,也不能算是奴婢的功勞,這都是蕭大哥太過夸獎了。〞皇上呵呵一笑道︰〝那麼虎兒你可犯了欺君之罪哦。〞蕭大哥忙跪下慌道︰〝求皇上開恩。〞我也跪下叩頭道︰〝這不關蕭大哥的事,是奴婢在宮中玩乎職守,剛好讓蕭大哥看見了,那都是奴婢的錯,皇上若要追究,請讓奴婢一人承擔。〞皇上道︰〝要饒過你們不是不可,只要你能為朕好好地表演溜冰,不但虎兒的命可以留下,還能完成你的心願。〞皇上又提起阿寅,我只好紅著臉回道︰〝奴婢一定會拼盡全力為皇上表演,請皇上放心。〞皇上笑道︰〝都起來吧。〞當我謝恩站起時卻見皇上和蕭大哥相視一笑,我猛然察覺了什麼,嗔道︰〝蕭大哥!〞蕭大哥眼里嘴里全是笑意,還裝傻地問道︰〝怎麼了?〞我孤疑地道︰〝敢情你合著……你在算計我?〞皇上道︰〝那都是你蕭大哥的意思,他說想再看看你表演,所以才求朕這樣說的。〞蕭大哥立即滿臉委屈地道︰〝皇上您可不能這麼說呀,沁霜可是會恨死我的。〞可我已經冷〝哼〞一聲,快步跟上皇上,心里暗想以後一定要給他一點教訓,竟教我受驚不少。
步入大帳後,只見貂為地,羅錦作天,紅燭金台,玉簾如雨,彷若當年後主周後明珠簾掛瀑布,難分珠露。玉碧轉眼而逝,眼前卻映入一人,再三察看才道︰非玉雕也。一襲鵝黃,金帶玉絮,雙手後負,若有相思,忽聞聲響,轉臉顧看,原來此玉人竟八爺也。他給我的印象是溫文儒雅,卻又深不可測,甚至令人有畏懼之感。但我卻從未這麼認真地看過他,想來他的確十分適合這般富麗堂皇的地方。他轉眼已至,先是單膝向皇上行禮,當他站起時見我也在,甚是訝異,卻也沒道一語。大家沉默了好一會兒,倒是皇上先緩緩說道︰〝沁霜你先回去吧。〞我低頭應〝是〞行禮便轉身離開,雖然已扭頭遠去,但我仍感覺得到八爺的目光,它不是熾熱的,但那憂郁卻讓人如芒在背,我只好疾走而去。
當我再出去時,草原上已呈紫藍色,到處都彌漫著朝露的霞氣,連稍遠的衛兵也不可辨。我重重地吸了一口氣,竟覺有些許暈眩,早上的霧氣又冷又濕,加上一夜未眠,我踉蹌了腳步,輕扶太陽穴,突然雲霧間走來一人,左手模著我的頭,讓我靠在他的胸膛里,他問著我︰〝沁霜你還好嗎?〞我點點頭道︰〝謝謝你,我沒事。〞他笑道︰〝你不氣我了?〞我只強笑道︰〝氣死了,但看在你幫助我的份兒上,就饒過你了。〞他道︰〝那就好,免得待會兒你亂叫亂罵的。〞我不解道︰〝什麼亂叫……〞我的話語還未完,他已把我橫抱胸前,我驚道︰〝你,你干什麼?快放我下來。蕭大哥,快,快放我下來。〞他道︰〝你剛才不是說不氣嗎?〞我氣急敗壞地道︰〝我不氣是不氣你剛才騙我,不是現在!〞他卻邊走邊道︰〝你不氣我剛才騙你,那我現在也只是騙騙你而已,你不該生氣呀。〞我虛弱地在他身上敲打著嗔道︰〝你這不強詞奪理嗎?〞他卻只笑而語,看起來好像還挺享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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