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飛舞的花辨,在半空中盤旋著,然後不經意地飄落在相擁在一起的人兒身上,時間,仿佛在那一瞬間凝固,周圍一片寂靜,只有寒風吹過,卷起那粉色的花瓣發出了輕微的沙沙聲。
憐兒的呼聲,哽在咽喉里,她目瞪口呆地看著緊緊相擁在一起的倆人,在這一瞬間,她忽然覺得很美,她被這般極致的美所震撼,她甚至忘記了,她應該出聲提醒,那不該相擁卻相擁在一起的人。
張鳳被周應緊緊地擁在懷里,她下意識想動手去把他推開,卻因為臉頰被滴上了一滴微熱的淚水,而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周應緊緊地抱住張鳳,緊得似乎想要與她融為一體,一種失而復得的狂喜,令他忍不住流下了熱淚,淚水一滴一滴,滴落在張鳳的臉頰上,然後沿著她那嬌小的下巴,沒入了地上那厚厚的花瓣中。
過了良久,周應才緩緩放張鳳,溫暖的大手,輕輕撫上那在寒風中,微微有些冰涼的容顏,動作是如此的謹慎細致,仿佛張鳳是一個被輕微一踫就會破碎的精美瓷器,他沙啞著聲音,小心翼翼地道「鳳兒,是你麼?真的是你麼?我是不是在做夢?」
張鳳被周應眼中那濃濃的深情所震憾,她不敢相信地看著這個眼前這個白衣少年,二個多月不見,這個曾經神采飛揚意氣風發的少年變了很多,俊美的容顏憔悴了不少,眉宇間那抹溫和的微笑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濃濃的憂傷。
面對如此深情的目光,張鳳有點不自然地別開了雙眼,她微微掙扎著,輕輕推開周應,勉強地笑了笑,道「瀛王爺,好久不見。」
周應見張鳳態度冷淡,一雙漂亮的黑眸里閃過了一絲黯然,不過,他仍然痴痴地看著張鳳,吶吶地道「鳳兒,你知道麼?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在得知酈宮失火的時候,我真的快瘋了」
張鳳怔怔地看著眼前憂傷的少年,心中有點不知所措,她下意識地想後退,她的心里,第一次有逃開的**,因為,她害怕看到他那濃烈的深情的目光,他那毫不掩飾的愛,這些,沉重得令她忍不住想遠遠逃離!
周應看著張鳳下意識的動作,俊美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她還是對他如此冷淡,仍然是防備著他,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她的心,始終都不屬于他,不是麼?
周應心中苦澀,一陣陣的酸意涌上心頭,他自嘲地笑了笑,強逼自己用淡淡的語氣道「鳳兒,對不起,剛剛是我太激動了,嚇到你了吧?」
張鳳靜靜地看著神情憂傷的少年,她的心,現在才慢慢地平靜了下來,他對她的感情,在他失控地把她擁進懷里的瞬間,她就已經知道,這個少年,已經深深地愛上了她,因為,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內心在顫抖,是一種見到她,狂喜之下的顫抖!
現在的瀛王,令她覺得陌生,不知所措,過去的瀛王,臉上總的掛著淡淡的溫和的微笑,總愛霸道地宣稱他愛她,而現在,過去那個表面溫和,內心狂傲的瀛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看起來滿月復心事,神情憂傷的少年!
若是說過去那個表里不一的瀛王,她可以淡然面對,那現在這個飽含深情,神情憂傷的少年卻令她不知如何面對,如果是過去的他,她可以面不改色的大聲呵訴他的無禮,而面對現在這個內心脆弱無比的少年,她卻覺得就連拒絕都是一種罪過!
在她離開皇宮的二個多月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令這個外表溫潤如玉,內心月復黑無比的少年王爺憔悴至此?難道,酈宮失火,她的消失,真的傷害他如此深麼?若不是因為她,那麼又是為了什麼呢?
張鳳收回心神,微微地搖了搖頭,她感覺,現在面對他,她已經不能再像過去那般淡然,是因為他那抹淡淡的憂傷?還是因為他眼里的執著和痛苦?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可是,不管是什麼,他想要的,她在過去給不起,現在更給不起。
她永遠得站在那個冷酷無情的男人身邊,助他登上皇位,為他穩固大業,而他,這個表情憂傷的少年,她注定與他無緣,到最後,若周慕登上皇位,她將會成為傷害他最深的人。想到周慕,那個冷酷的男人,張鳳猶如秋水一般的眼里,閃過了一抹黯然。
看著沉默的張鳳,周應心中一片淒涼,他知道,她在無聲地拒絕他的愛!是呵,現在的他,還配愛她麼?如果說,在過去,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還有能力去愛她去呵護她,那麼,現在的他,什麼也給不了她,現在的他只不過是一個出身卑微的孽種,是周家的恥辱,是整個大周國的恥辱!
周應只覺心越來越冷,整個人仿佛跌進了冰窯里,冷得他忍不住微微顫抖,他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內心那劇烈的疼痛,令他幾乎透不過氣來!
他痛苦地閉上了雙眼,在眼角處,一滴晶瑩的淚水悄然滑落,然後猛地飛身一躍,消失在了圍牆之外。
風,在瞬間仿佛大了許多,飄落在地上的花瓣,又被它無聲地卷上了半空中,靜靜地站在梅樹下的憐兒,忽然覺得很冷,她忍不住顫抖了一**,然後情不自禁地緊了緊身上那有點單薄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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