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張老爺坐在椅子上,眉頭緊蹩,看著書案上的一個小巧的,白玉雕成是茶杯,怔怔出神,他的腦海里,忽然浮起了一張嬌柔的容顏,他曾記得,那位猶如蘭花一般幽雅的女子,手里奉著這只小巧玲瓏的茶杯,笑意盈盈地向他走來,柔聲告訴他,這是她用難得一見的寒玉所雕成的茶杯,用此杯泡茶喝香氣濃郁,味道甘美。
可是,他那個時候,心里想的是,怎麼安置已經懷孕了的張夫人,那個時候,他還年輕,張夫人還是一位青樓里賣藝不賣身的當紅花魁,在眾多的年輕子弟中,貌美如花,有著京城四大美人之稱的張夫人卻選中了他,因為,他是京城里第一首富張家的大公子!
他年輕氣盛,常常流連煙花之地,又怎麼抵擋得了貌美如花的張夫人的誘、惑?面對美色,他早已經忘記了家中的發妻,與那位愛他情深似海的幽蘭一般的女子。
一夜酒後風流,本以為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可是,張夫人卻懷上了他的孩子,張家的骨肉。而他,在得知這個消息後,更是欣喜若狂。
他的發妻,是他自幼訂下的親事,是父親為他作主娶的女人,是一位循規蹈矩的平凡女子,連容貌也是平凡無奇,而那位叫嫣紅的淡雅猶如蘭花一般的女子,是他曾經深深愛上的女人,而她,為了他,甘願嫁他為妾。
可是,曾經的深情,在面對嬌媚的張夫人後,一切都煙消雲散,他的心里不再有那位淡雅的女子,那曾經為他欣賞的淡然嫻靜,在他的心里已經變成了平凡無奇,他的心已經被貌美如花嬌媚動人的張夫人所佔據。
所以,在張夫人懷孕後,他無視她臉上那傷心欲絕的淚水,強行把張夫人娶進了門。一切,是那麼的順理成章,半年後,張夫人生下了張豪。而他沒有想到的是,嫣紅也懷孕了,她懷孕後,他的心里有點愧疚,也就不再冷落她,對她也溫柔了許多。
可是,她在快生的時候,卻莫名其妙地中了毒,後來雖然母女平安,而張鳳卻因為是早產兒,身體極其虛弱。他心中對她更為愧疚,可是他卻又放不開千嬌百媚的張夫人,所以常常猶豫不決,在倆個女人中間徘徊不定,也許,聰惠如她,早已經看出了他的心事,她聰明地用女兒身體虛弱,需要在外靜養來做借口,而帶著女兒離開了張府,離開了他的身邊。
她走的時候,天上下著小雨,他想去送她的,可是,卻被張夫人纏得月兌不開身,等他離開張夫人的房間時,她早已經離去,在張府門口,只有一道清晰的車跡向遠方延伸而去,再也沒有了那位淡然柔弱的身影。
她的離開,令他的心里有點失落,可是,隨著時間過去,到張媚出世,他也就漸漸開始忘記了那位對他情深似海的女子,在過年節的時候,她帶著女兒回來了,這個時候,張鳳已經五歲了,他看著多年不見的她,眼里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柔情,他看了一眼五歲的張鳳,只覺得張鳳奇丑無比,心下對她們母女二人更是多了幾分冷淡。
倒是他的父親,面對多年不見的孫女兒,一直夸個不停,父親的心里是喜歡張鳳的,他知道,可是,他看著四歲已經有了美人胚子模樣的張媚,再看看丑陋而沉靜的張鳳,對這二個女兒,他更偏愛調皮的張媚,這也許是因為張媚在他身邊的緣故,而且,他的三個孩子,也只有張媚與他有幾分相似。
他的冷落,令她那憂郁的明眸又多了幾分憂傷,人看起來也憔悴了不少,而且,因為他的偏愛,張夫人開始對她百般為難,他明明知道那不是她的錯,卻因為縱容張夫人,而喝訴了她,終于,在她再次離去後,回葉夫的次數開始越來越少。
最後一次,父親的壽宴,她沒有回來,只有張鳳一人回來了,此時,他才知道,她已經不在了,那位蘭花一般的女子,已經凋零。得知她去世的消息,他的心在瞬間微微刺痛,可是,他已經老了,他不願意因為她,而與張夫人爭吵,他累了,他只想要一個安穩的家。所以,在張夫人的哭鬧下,他硬下心腸,沒有去給她上過一柱香,沒有去她的墳上看過一眼。
一滴淚水,悄悄地滑落了張老爺布滿皺紋的臉,他用手輕輕拭去,拿起書案上的寒玉杯,輕輕地奉在手心,淡淡的茶香傳來,他在恍惚間,仿佛又再次見到了那位淡然幽雅的女子溫柔地看著他,嬌美的臉上有著淡淡的笑容。
書房的門,被無聲地推開,一身淡藍衣袍的張豪,輕輕地走了進來,他在張老爺面前坐下,看了一眼張老爺手上的寒玉杯,道「爹,你與娘是怎麼回事?娘怎麼那麼傷心?」
張豪的聲音,打斷了張老爺的沉思,他那渾濁的目光,停留在張豪那俊美的臉上,張豪是他的長子,卻長得與他沒有半分相似,那太過俊美的容顏,反而與張夫人有著三分的神似,不過,令他深感欣慰的是,張豪的脾氣溫文爾雅,卻沒有他的懦弱,在商場上更是雷厲風行,現在,張府生意上的事,幾乎已經全部是張豪是打理。
張豪見父親怔怔地看著他,並不說話,不禁有點疑惑地道「爹?你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張老爺微微嘆了一口氣,看著張豪,緩緩道「豪兒,你回來了,鹽城那邊的生意怎麼樣?都打點好了麼?」
張豪皺了皺眉,道「差不多了,過段日子,我再到鹽城去一趟,把價錢方面再壓下,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張老爺微微點了點頭,沉吟了一會兒,忽然道「豪兒,這段日子,你就不要再離開京城了,媚兒在宮里出了點事,你與皇上一向交好,看能不能去勸說他一下,讓他不要為難媚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