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客廳專門為放鋼琴而設計出的圓形露台上跑去。她以前在江家的時候就學鋼琴,來到夜氏別墅後,夏易風給她買了世界最頂級的斯坦伯格白色鋼琴,斯坦伯格是皇家專用鋼琴,音色極其優美,她自己也最喜歡這個牌子。
掀開光潔的琴蓋,她坐挺了身子,手指放上琴鍵。
看向那幾個客廳中的男人。眼光快速掃過坐在沙發上的沈之朔,程漠,顧少陽,和站在酒櫃旁品著紅酒的夏易雲,最後視線落在了站在客廳中的夏易風。
他雙手插兜,水晶燈灑下光芒。沖夏易風甜甜一笑。手指按下琴鍵。
溫柔的前奏曲調緩緩流瀉了開來,她隨著前奏輕聲哼唱著,處在變聲期的聲音還帶著童聲的脆女敕,柔柔軟軟的。紅唇一張,令人安靜又沉迷的歌聲就飄蕩在客廳里。
「oceansapartdayafterday,andislowlygoinsane.
ihearyourvoiceontheline,butitdoesn’tstopthepain.
ifiseeyounexttonever,howcanwesayforever.
whereveryougo,whateveryoudo.
iwillberightherewaitingforyou.
whateverittakesorhowmyheartbreaks.
iwillberightherewaitingforyou
清脆好听的歌聲停頓,江夢兒手指按著琴鍵,眼楮微眯,陶醉其中。彈了一小段伴奏,她接著開口唱︰「
itookforgranted,allthetimes.
thatithoughwouldlastsomehow.
ihearthelaughter,itastethetears.
butican-tgetnearyounow.
oh,can-tyouseeitbaby。
you-vegotmegoingcrazy。
iwonderhowwecansurvive。
thisromance。
butintheendifi-mwithyou。
i-lltakethechance。
waitingforyou。」
江夢兒重復那句經典的歌詞︰「iwillberightherewaitingforyou。」眼眸微抬,看向夏易風,
柔著聲音重復最後一句歌詞,她微微閉眼,側臉的線條柔和極了,聲音也如此深情,她唱那三個單詞,好似宿命︰「waitingforyou…」
一陣流暢溫情的鋼琴結尾,富麗堂皇的客廳被這溫柔曲子罩上濃濃的柔情。
彈下最後一個音符,她站起了身,噙著笑看向早已愣住的幾個人,眨了眨眼楮,隨即俏皮的做了一個結束的優雅謝禮動作。
幾個人還是呆愣。她不知所措起來。跑到夏易風面前,晃他的胳膊︰「叔叔。」她叫。
夏易風回了神。
「叔叔,我唱的好不好?」她仰起小臉,像個討糖吃的小女圭女圭。
夏易風原本劇烈跳動的心髒又是猛的跳動了幾下。
「叔叔,我寫的好不好?」耳邊傳來五年前她在後花園的石桌上寫下他們兩人名字的詢問聲。
彼時,她就是這樣仰著小臉,笑問他,字寫的好不好。
此時,她已經會唱英文歌,笑問他,她唱的好不好。
他眼楮晶晶亮。嘴角彎起,開了口。
「好。」
她得到肯定,笑的燦爛。「叔叔,你知不知道這首英文歌的名字?」
他緊緊盯著她,望向她眼眸最深處。半響,他聲音顫抖著吐出四個字︰「此情可待。」
「哇。」她驚訝他知道那首英文歌的名字。「叔叔好厲害。」她抱著他跳。
夏易雲勾了唇,抿了一口紅酒輕笑道︰「小丫頭,你唱的這首歌可真是合情合景合心意。」
「那當然。」她得意。听不出夏易雲話里的第二層意思,只當他是在夸她。
「此情可待,此情可待」夏易雲手指扣著酒櫃前的桌面,品味著這四個字。又輕笑出聲︰「但願此情真的可以等待,真的值得等待。」
完全听不出夏易雲話里的深意,她只想到明天還要和林朗一起去圖書館復習,就有困倦襲了開來。
「睡覺吧。」夏易風擁著她。
她靠在他懷里點點頭,任憑夏易風把她抱上樓。
在她額頭輕輕落下一吻。
「晚安。」他低聲說。
「叔叔晚安。」她疲倦的回應。
伸手為她掖了掖被角。又看了看關閉的窗戶。才放心的帶上門出去。幾乎門聲一落,江夢兒就陷入夢鄉。
回到房間的夏易風,站在陽台久久佇立不動。耳邊似乎還有她的歌聲隱隱傳來。
此情可待,他默念一遍,看向茫茫夜色。想起她對自己唱「waitingforyou。」他笑了笑。
這句話,應該是他對她說才對。從看見她的第一眼,她對他笑,她喊他叔叔。他就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等待的那個人只會是他。
夏易雲曾經問他,為一個小女娃等待十年,從一個男人最好的二十二歲等到三十二歲。這十年是否真的值得。
他從來沒想過值不值得這個問題。哪里有什麼值不值得呢?他愛她,並且只愛她。
他人生的前半段,在他看來是漫長歲月,他夏易風過的如此辛苦。從小就是孤兒,帶著弟弟,小時候,沒有東西吃,沒有地方睡覺。
他要填飽肚子,要照顧夏易雲。這世上再難吃的東西他都吃過,再難堪的白眼他都見過。他挨過打,也打過別人,他一點點的變強大,心,也一點點的如同死水。
22歲之前,他陰狠過,嗜血過。22歲之後,他有了江夢兒。那個夏日午後,自己拐了一個彎兒就踫到的小女孩,那個笑起來就一下子打動自己的小女孩。他一定是著了魔。
一見鐘情?22歲之前,他看成笑話。22歲之後,他相信宿命,情願沉淪。
上天沒有給他們適合的年紀,讓他們相差了十四歲。既是如此,他固守時間給予的不公平。等她長大,等她長大……從她的八歲等到十八歲。
十八歲,他想了一想。多美好的年紀。青春,青澀,神采飛揚,腦中給出這個年紀的代名詞。
而他,那時已然過了而立之年。離四十不惑,也只剩下八年。他想,上輩子他定是欠了她等待。所以這輩子,換他來等她。
夏易風其實一早就決定了的。她在他就在,她不在,他也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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