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瞼,眼角又有了濕意。
程漠不再說話。都這個時候了,還殺什麼人呢。找到夢兒,比任何事情都來的重要。上天不會太殘忍,他大哥說的對。宋甜心那樣的人,他們都肯給她一命,那麼夢兒,老天也應當還她一命。
宋甜心听見夏易風的話,看他那個樣子,又輕聲的哭起來。她錯了,她知道錯了……
「程漠,你有沒有查到,夢兒這次為什麼要離開?」沈之朔是幾人中負罪感最少的一個,他冷靜的較快一些。
「那還用說,一定又是宋甜心搞的鬼!」顧少陽自責的要死了,「宋甜心,這次夢兒離開到底是為了什麼?」
宋甜心抬起頭,她不知道,不知道為何江夢兒又要離開。
「我不知道……」
「胡說!你怎麼可能……」
「少陽,她可能真的不知道。」程漠打斷顧少陽的話。查的那些眉目里,隱隱的有這一次夢兒離開的頭緒。
「大哥,你真的給夢兒發了短信麼?」程漠詢問。
夏易風這才想到,是了,第二次第三次的離開都能解釋了,那麼這次呢?
「我發了短信。」夏易風很肯定。
「把你的手機拿來給我看看吧。」程漠說道。
管家在夏易風的示意下上樓拿手機。手機拿下來後,程漠已經打開了電腦,將手機連接上電腦,程漠開始敲擊鍵盤。
只不過三分鐘,程漠看向夏易風,定定的說︰「大哥,你的短信沒有發出去。」
夏易風站在客廳中央,無法動彈。
「什麼意思,我記得我發了……」他記得自己是按了發送鍵的。怎麼會沒有發出去呢?
程漠看著電腦屏幕,肯定的說︰「你那天的那個短信,真的沒有發出去。」
夏易風身子顫抖,他聲音顫顫的︰「原因,原因是什麼……」
程漠又敲擊了幾下鍵盤,解釋道︰「信號原因,你按了發送鍵,可是信息就是沒有發送出去,也或許,你在發送短信之前,手機有了踫撞……」
夏易風想起來了,那日助理打來電話,說蘇小星中了毒昏迷不醒,他要上車之時,手機滑落在地,又被他踩了一腳。坐上車後,他見手機沒有問題,就給助理打了電話,交代他說給江夢兒留個口信。
可要到醫院之時,他還是放心不下,于是忙按了一條短信發過去,車子到了醫院,易雲跑過來說情況很嚴重,他也沒在意手中的手機,就那樣遺落在車上……
「又是我的錯……」夏易風喃喃道,「又是我的錯,我又一次錯怪了她。難怪她會走,我們約好了一個星期,說好的一個星期後我會聯系她,會接她回來,會和她在一起,我竟沒有把短信發出去,她一定又傷心了,一定以為我不要她,要和蘇小星在一起,所以她負氣離開了我……全是我的錯……」
夏易風的話,使得夏易雲想找話來安慰都無法找到。他們都知道,他們對不起江夢兒。這一年來,自從她過年時離開夜氏別墅的那次起,哪個人心里多多少少沒有一點怪她呢?
他們大哥這麼愛她,他們只看到了夏易風為她付出了十年時光,人的生命能有多少年?他們為夏易風不值,為夏易風心疼,可哪里知道,那個小人兒,她才有多大呢?
「所有事情,都已經真相大白了……」沈之朔輕聲說道,一切的一切,所有誤會,全部都已經說開,「大哥,其實夢兒愛你,她從來都只愛你,從來沒有愛過除了你之外的任何男人,就連夢兒第一次離開你,也是因為失憶,我想夢兒應該告訴你了……」
「什麼失憶?」夏易風迷茫的問,沈之朔說的失憶二字,讓他悲傷的情緒凝固起來。他听不懂,失憶,他並未失憶,而夢兒,她失憶了?
沈之朔一愣,吶吶的說道︰「夢兒她失憶了……你不知道麼……」
夏易風微張了嘴,眸子里滿是不解,沈之朔在說什麼?
「她怎麼會失憶?什麼,你在說什麼?我為什麼听不懂……」夏易風委實听不懂他在說什麼。
「之朔,你沒跟大哥說?」夏易雲高了聲音問。
沈之朔清秀的臉上滿是錯愕,周身的淡泊全變為了緊張,他以為他是幾人之中負罪感最少的一個,可現在恐怕不是……
「我,夢兒說她自己告訴大哥,我以為,以為她說了,所以我就沒說……」沈之朔取下眼鏡,臉上也帶了悔恨。他應該告訴他大哥的,夢兒失憶這麼大的事,即使她當時不讓他說,說想自己告訴他,那麼過後,他也應該解釋解釋。
可他也大意了,為了小茹哥哥的腿能恢復,他盡了最大的努力,他想報答他們收養夢兒的恩情,以為夢兒要去說,他就可以晚點兒去說,接過拖著拖著,所有的事情已經發展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大哥,對不起……」沈之朔說道,他滿是歉意。原來他也沒能幸免,究竟也是對不起了江夢兒。
夏易風站在那里,寬厚的肩膀慢慢聳拉下來,狹長眼內的傷痛已經到達頂點,他也再無眼淚可流。
「之朔,夢兒曾經來找過我。」夏易風仰頭看向庭院,院外狂風暴雨,電閃雷鳴,樹葉被風雨吹打的掉落一地。
「也是這樣一個雨夜,她曾來找過我,她說她失憶了,我冷笑著對她說,這難道又是你找的一個借口麼,她還想說什麼,卻暈倒了……我明明知道外面下著暴雨,明明知道她身子弱,竟還讓她等了十根煙的時間……結果她發燒了,她醒來,就走了……」夏易風慢慢彎下了從來筆直的後背,他覺得累,這份愛情,他以為他是受傷害最深的那個,原來,他愛的那個小人兒,他對不起她更多。
「我一直對她說,我愛你。她有時也會對我說這三個字,可無論她哪一次說,我竟都沒有相信過她……竟都沒有相信過她……」她對他說那三個字時,剛開始是他在逼迫她,後來在床上,他邊要,邊讓她說,再到後來,她會主動對他說,叔叔,我愛你。
他听了高興,听了感動,听了會變的溫柔,可他內心深處,卻從未相信過那三個字。她若愛他,怎能會和林朗在一起,她若愛他,怎能會嫌棄他會沒有錢……原來,所有的一切,全是他的自我猜疑,他又什麼時候,相信過江夢兒呢?
夏易風傷悲如同潮水,溢滿全身,他閉了閉眼楮,問沈之朔︰「她是怎麼失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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