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的不忍,可他只能將孩子放回石台上。這些對王的話深信不疑的人們,是不可能給這孩子一個普通孩子的待遇。而他,能為她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快些找到線索,說服那罪惡的父親,相信自己犯下的錯誤。
轉過身,孩子沙啞的哭聲再度傳來。那般的恐懼、無助、虛弱和不解,伴隨著咳嗽,好似猛獸的利爪,撕扯著墨帶的心。
墨帶,緊握雙拳,一口氣跑出了神殿。可無論他跑了多遠,跑了多長時間,孩子的哭聲,始終在耳邊回蕩。
傾盆大雨中,他單手按住參天大樹,彎下腰,弓在那里。
大雨,掩蓋了聲音,模糊了他的臉龐,可卻還能看得清,他顫抖的身子,以及只有痛哭時才會有的,禁閉的眼和張開卻不能喘息的嘴。
寄傲,你做了什麼?盡管孩子被如此疏忽,不是你特意的命令,可是之前的虐待,之後的忽視,你又逃得了責任嗎?
我尚且這般難過,你呢?等到你知道了一切,你就會成為真正的鬼。
仰起頭,讓雨水澆去滾燙的淚水,可是卻無法冰冷那渾身的燥熱,與孩子一般,無法呼吸的熱。
火焰神,如果這是您安排的,對我那愚昧弟弟變得殺人如麻,嗜血如命的懲罰,我願代他平息您的憤怒。只請您,放過那可憐的孩子,放過那可悲的母親,還有那不知是悲是惡的父親吧。
他成為現在的模樣,都說我的錯。他本不該承受的痛苦,是我帶給他的不幸。所以,請您放過他們這可悲的一家,將所以的懲罰,都賦予我一人身上吧。
慢慢蹲下來,隨後竟像無助的嬰孩般,抱住了濕透的身子。
墨帶,淚如雨下,淚水消失在這無情的雨水中,只留給他冰涼。
蜂織,是我的錯,是我的錯。這孩子的苦,是我的錯。蜂織,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才能解救她,才能解救我那可悲的弟弟……
這樣的悲痛,就是在得知蜂織被殺後,都不曾顯露。現在,他不能控制的滾滾悲痛,何止因為那一家子的苦命?
自責,始終伴隨著他。而對蜂織死訊的壓抑,被這命運無情的而捉弄點燃了引線。所以的痛苦,一股腦的涌上來,令這尊給的王族長子連站起來的勇氣都沒有了。
只是他,必須要站起來。站起來,面對一切的無情。不為了任何人,也為了那無辜的孩子。
夜半,雨聲格外慎人。
孌弧剛剛躺下,就听到門口侍衛的喊聲。
「孌弧將軍,將軍!」
「做什麼?!」他女乃女乃的,這才能躺一會兒,又怎麼了。
「納川侯來了。」
孌弧眨了眨眼,雨大,听錯了?
「什麼?」
「納川侯,納川侯殿下。」
一下子跳起來,慌忙穿了鎧甲。這位紈褲公子,怎麼大半夜頂著雨跑到這里來了?
跟著侍衛出去,到了土里大門口的,便見到一個人站在亭子中。渾身都濕透了,不斷有水滴落。這樣遠看著,好像淹死的鬼,回魂一般。
孌弧皺了皺眉,快步走過去,一路,侍衛撐著傘,也濕了大半了。
「殿下,殿下可有吩咐?」
說實在的,孌弧是那種鐵錚漢子,就算對面真是個回魂找他算賬的鬼,他也不會皺下眉頭。要知道死在他手中的,有罪的,還是無罪的,不計其數。且個個沒個像樣的死法,要是都化作鬼來找他尋仇,他也該死個萬八千次了。
然而,看著對面的納川侯,他卻有點怕。納川侯,應該還是月兌離貴族身份的邋遢模樣,可問題時,那玩世不恭的表情那里去了?
此刻,立在面前的人,卻比王上還可怕。
「孌弧將軍,我要見見王送來的銀發男人。」
孌弧嘴角抽動幾下,完了,當真是棘手的事。
「殿下,這個恐怕不行。王上有令……」
「我知道,任何人不準見是吧?好,既然如此,那我便麻煩一下,去王那里拿命令來,要知道神賜之女和珍寶女嬰我都已經看過了,總不能落了這個古怪的男人吧。可問題時,待我拿到了命令的時候,也是你人頭落地的時候。王若是問我孌弧將軍怎麼會被砍了腦袋,我就說一時興奮失了手。孌弧你說,王會不會因為你一個將軍的死,而責罰我呢?」
孌弧咽了口唾沫。別人或許會,可這個納川侯,王的哥哥,曾經的王位繼承人,殺他,當真就跟白殺了一樣。
可問題,如果違背了王的命令,他一樣會死。
墨帶的聲音隨即傳來。
「天下,是王的天下。可土里,卻是你孌弧的小天下。你不說,我不說,這里又有哪個不怕死的敢說?我只是去看看那人就走,不會給你帶來任何的麻煩。之後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誰都不會知道的,不是嗎?」
不是嗎?孌弧苦笑,他還有別的選擇嗎?
親自引著墨帶進入土里,在最里面一間算是很大的石屋前停下。
「殿下,您知道土里對付犯人的手段,這間屋子,不僅是囚室,更是一個小刑室。中央刑場有的這里一樣不少。王昨日來過……所以您有個準備,那男人的模樣,有些慘。」
墨帶點頭,孌弧便示意手下開門。
叮叮當當一陣響,石屋的門打開了,撲面而來的,便是什麼燒焦了的臭味和刺鼻的血腥味,突然一聞,當真有吐的沖動。
侍衛點燃了里面的火把,便躬身退出。孌弧在門口說道︰「屬下就在這里候著,殿下有什麼吩咐,就喊一聲。」
墨帶,已經沒有心情回答他了。此刻他正盯著火光下那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分不清哪里是頭,哪里是腳,可卻看得到黑色中一道道裂開的鮮紅,隨著呼吸的起伏,一張一合。
墨帶終于捂著嘴,干嘔起來。孌弧要他做準備,他卻早就做了這準備,只是他沒有想到,葬龍會成為現在的樣子。
這個樣子了,還活著,對這受苦的人來說,只是不幸。
那團黑乎乎的東西,似乎動了一下。聲音,虛弱的傳來,雖然是听得出是人話,卻找不到發聲的部位。
「殿下……是納川侯嗎?殿下有此雅興,也要來一展身手嗎……」
墨帶直起了身子。胃口依舊波談洶涌,這惡心的味道和情景,令他緊皺眉頭。可他,眼神中的卻不是同情或是厭惡,而是驚異,是佩服。
因為葬龍,血魔王,被折磨到如此程度後,竟還說得出話,且是這樣調侃的話。
他,就是當初父王救起的孩子,是土之巫師想盡辦法誅殺的繼承人嗎?
「葬龍,我今日來,是有話問你。而這些問題,可能會幫到千夜和那正在受苦的可憐的嬰孩兒。所以,希望你能盡量回答。」
給讀者的話:
四更完。星星有點壓抑,放松去了,明兒繼續發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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