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樣一句話,上帝在關上一扇門的同時,總會打開一扇窗。當一個人走上絕路,四面楚歌,再無希望的時候,卻也不能絕望,選擇那種極端的做法。
因為不知何時,就會有一道光亮照進你的黑暗之中,為你送來某個人或是某個轉機,帶你走出絕路。
听到墨帶的話,葬龍便有這樣的感覺。不想自己這一路走來最刻骨銘心的,都是焰國王族的男人給予的。
努力睜開雙眼,一團黑乎乎中露出了血色的兩道,卻不是裂開的傷口,是原本就有的存在。墨帶終于能分辨出首尾,只是更覺得可悲了。
「寄傲的哥哥,竟然相信我們的話。我是無所謂了,只要能救出千夜和孩子,我來世做牛做馬,為奴為婢,報答你的恩情。」
墨帶還記得白天稍晚時,也听到了一樣的言語。千夜與葬龍之間的默契,總帶給人一種莫名的感動。寄傲的猜疑,總也有其中的原因吧。
「千夜已經說過了,只是總有些地方,的確是令人費解,就是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是指那孩子失去法力的事嗎?」
「不錯。王上本就對你們心生嫌疑,加上那失去法力的孩子,王上如何不惱?換做是誰,都會毫無疑問的憤怒。如果能證明孩子的身份,便是這件事最大的突破。對你們的誤會,也可借此一點點化解。千夜生產的時候,已近昏迷,醒來時,孩子就在身邊。但她肯定,這女嬰就是她的女兒,只不過不知曉為何會失去法力。當時千夜,正與你一路,對其中的因果,你可能知曉一二?」
「我去時,千夜已經清醒,她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不過,這幾日只能這樣躺著,我也想了許多當時的情況。千夜生產前,是在冥兮手中,可生產過後,冥兮便消失了。開始我也與千夜相同的想法,或許是因為孩子沒有了法力,冥兮才放棄了打算。可,如果事情並非我們所想的那樣簡單,如果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呢?」
「你是說,孩子被掉包了?」
「不,千夜很肯定這孩子的真實性,是她做為母親的直覺。」
「那你說的更復雜的情況指的是什麼?」
「想想我吧,我是土之巫師的繼承人,可在法力顯現之前,我那個父親並不知道我的存在。千夜月復中的繼承人被君節大叔封印了法力,如果大叔封印得嚴實,孩子即使在出生時也不會顯露出法力。或許,繼承人是另外一個,在誕生時被冥兮抱走了。所以冥兮才會很甘心地離開,將千夜和這個沒有法力的孩子留了下來。」
「孿生子?!」墨帶很是出于意料。從未想到這種可能,因為繼承人的獨特性。只是葬龍提到了這一點,也很有可能的。
孿生子,一個帶著法力,是繼承人。一個沒有法力,是普通的孩子。如果是這樣,事情也解釋得通,這便是令寄傲放下不可能三個字的第一步。
「你說得對,說的很對,我們都沒有想到這一點,你果然聰明。我這就去與王上說明情況……」
葬龍,笑了幾聲。便又開始咳嗽,這令墨帶不禁想起了那可憐的女嬰,心,一陣陣的疼。
「殿下,您是寄傲的哥哥,應該很清楚他的個性。他現在的狀態,就算你把親子鑒定書放在他面前,他也會告訴你,那是假的。」
雖然不知道親子鑒定書是什麼東西,可墨帶也沉默了。的確,現在對寄傲說一切,都只會令他產生敵意。能成為現在的樣子,他的經歷也一定是令人嘆息的。
「這樣的話,冥兮那邊的情況就由我來調查吧。繼承人當真存在,無論如何都不能留在那種居心叵測的人手中。只是這一趟,不知何時才能查到眉目,在此之前,我還盡全力,將你們救出來。」
葬龍,又笑了幾聲。
「突然覺得,你並非寄傲的哥哥,卻是千夜的哥哥了。」
墨帶,只苦笑了起來。那濕透的渾身,依舊滴著水滴,只是壓抑的猙獰,已經不見。恢復了那原本和緩的模樣,和不急不躁的性情。
「我,原本也不算他的哥哥。在他很小的時候離去,只偶然回來幾次罷了。至于你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這樣信任。或許,這就是天命。」
「不是天命,你們這里的天,早就沒了道理可言。這一切,不過是君節大叔在天之靈保佑的。」
提到自己的父王,墨帶再次顯露出悲傷。父王,總不會顯露他的感情,總是那樣呆板,即使你怎樣撒嬌,也不能喚起他做為父親的喜悅。
只是,父親終究是父親,是他這個兒子,最愛的人。
「父王在天之靈,也一定會保佑我找到真相,解決這里正在上演的一切悲劇。」
「一定會……」
葬龍的聲音,漸漸沉寂,似乎是完成了怎樣的心願,只等待著死亡。
血魔王,貴族們共同仇視的對象,恨不得處之而後快。可是此時看著他,墨帶卻真的有一種同盟的感覺。
與千夜和孩子關聯在了一起,也與王族關聯在了一起。不論願不願意承認,這血魔王已經與焰國王族密不可分了。
這,就是天意。父王,十七年前你救起的孩子,可知日後竟與我們一族結下如此淵源?
天意,天命。
「葬龍,你怕死嗎?」
傾盆之雨,瞬間淹沒了黑色、黃色、赤色不一的土地,也將土地上生長的萬物,緊握在手掌心中,看著它們逐漸彎下的腰,直到匍匐于深深的積水中,再無法抬頭。
這樣的暴雨,正如同這個時代權力者的作風,高高在上,踐踏萬物。然而,在這遠古的時代,是普遍正常的現象,反而像是墨帶這種我們認為仁義的舉動,成了令那個時代的人不能理解的異類。
而焰國的王族,異類似乎又特別多。或許是流淌的血液中,存在的因子。
血脈相連,對于許多人來說,不過是個抽象的概念。可對于巫師一族來說,卻能將這份抽象轉化為具體。
正是因為血的傳承,才有了繼承人,一代一代的履行著自己的使命。
即使並非繼承人,對于血的感念,巫師一族也要比其他人敏感的多。只要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尤其是父子之間,這種感應額外明顯。
比如冥兮沖向君節的瞬間,君節突然的領悟。還如君節死後,冥兮異樣的痛苦。
種種,種種,感應,成為了巫師一族之間奇妙而溫暖的名詞。也是這野蠻時代中,難得的溫馨。
所以,墨帶看著寄傲的時候,微微地笑了一笑。
「父王的死訊,對你我來說都是巨大的沖擊。只是我們都不再是小孩子,已經成為了扎根土壤中的參天大樹。面對洪水般的沖擊,自然不會受到影響。所以,這不能成為你殘害親生骨肉的理由。寄傲,那孩子,可以感受到我身上的味道,無論怎樣難過,在我的懷中都會安靜起來。這,就是巫師一族血脈的奇妙聯系。至于你,我不相信你會毫無反應,如果當真沒有反應,也不過是你的偏執摒棄了這份感應。寄傲,自欺欺人才是最傻的舉動,趁著自己還沒有鑄成大錯之時,收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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