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葬龍的信,再無下文,令千夜焦急萬分。閑暇之時,便會站在柱台上遠眺著通向宮殿的路,總希望看到手捧圓形信函的侍者,帶來兒子的喜訊。
可這樣一等,又是一個月的時間。千夜便顯得急躁,有時候看到文武帶著兒子過來,都會直直地看著。怎麼還沒有消息?已經確定了位置,怎樣也不會拖這麼長時間。是不是出了狀況?是的話,又是什麼樣的狀況?會不會是兒子出了事?
千夜忐忑著,那顆心跳動得真如《忐忑》一樣詭異。
千夜跟伯樹提到了後嗣的問題,伯樹,當真找了幾個女人。這消息,是從謠露口中得知的,如今的謠露,也是四個孩子的母親。身形略顯臃腫,可一張小臉,還帶著十年前的天真可愛。
「要麼一個女人都不踫,要麼一下子娶了好幾個。我看伯樹哥哥是打算趕超孌弧將軍,成為擁有兒子最多的將軍。」
孌弧,有十一個兒子,而且個個都很凶悍。謠露這樣說著,掩口而笑,千夜卻笑不出來。雖然愛情沒有對錯,可伯樹到了現在的樣子,的確是因她而起。倘若不曾見過她,或者說倘若她不曾愛過他,伯樹的人生,都不會如此。
謠露拾起顆蜜果,放入口中,感慨著好吃。
「現在很難吃到這樣的好東西了,這該死的雨。不過咱們焰國算是幸運的,多虧了王太後的主意。听說粼國受災嚴重,可真是民不聊生了。」
千夜輕嘆一口氣,謠露這人,一樣的熱情似火。總是說起來沒完沒了,也不管對方心情怎麼樣。
「都說茂姬長公主懷著的是福星,粼國上下都在期盼著孩子出生,能夠解救粼國現在的苦難。」
孩子……我的兒子,現在又怎麼樣了?葬龍和殿下,可有救下他?是不是,已經帶著他走在通往鳳凰城的路上?
「王上到!」
門口突然傳來太監的奸細聲音,千夜和謠露一同看向門口,就見囡囡幾乎是用小跑著過來的。
囡囡自幼便做了女王,早已歷練得很有氣場了,如此的慌張,的確不像她的作風。
所以謠露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千夜就先開口問道︰「王上,是出了什麼事嗎?」
囡囡一個勁兒地點頭,臉上的表情甚至是有些驚恐。
「母後……」剛要說什麼,便看向謠露。
這樣的動作代表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可謠露卻依舊睜著大眼楮,看著囡囡,絲毫沒有主動離去的打算。
千夜便一砸拳,裝出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來,到了交換秘密的時候了是吧?」
囡囡一愣一愣的,千夜卻沖著謠露燦爛一笑,說道︰「我們母女每個月都會約定時間交換一次秘密,為的是促進感情。現在正是約定好的時間,所以,委屈謠露夫人先回去了。」
謠露一听,立即擺出羨慕的表情,感慨道︰「不委屈不委屈,我這就走。多好了,母女之間交換秘密,我自幼沒有母親,若是有個像王太後這樣的母親,該有多好。」
又是感慨了一番,這才離去。待謠露走後,千夜便握著女兒的雙手,皺眉問道︰「囡囡,出什麼事了?」
囡囡的小眉頭,皺得卻要比千夜深好多,她直直看著母後,一臉的不知所措。
「母後,就在剛剛,我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法力,來自焰國與粼國西北方交接處,而這股法力的屬性,正是火性。因為是火性,我才會感受得如此強烈。」
「火性?是你的父王嗎?」
囡囡搖頭,那樣的無助與疑惑,甚至驚恐。
「不,不是父王的,而是完全陌生的,從未感受過的法力。突然的爆發出來,沒過多久,便又消失了。如果,不是因為火性相連,那樣短的時間,我也不會感應到。」
千夜直直地看著女兒,不是寄傲,那會是誰?雖然很快消失了,卻的確存在過。這第三位火之巫師,又是誰?
看到母親發呆,囡囡抿了抿嘴,她也好疑惑。如果,如果父王在就好了。
「火性巫師,一輩只有一個。祖父已經過世,如今世上只有父王與我兩個才是,這突然冒出的第三種力量,又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千夜緊蹙眉頭,不斷問著自己,突然,她想起來什麼。
葬龍來信上提到的那個具體的位置,不就是在西北部嗎?難道,那第三個巫師……
一瞬間,從受刑過後得知懷孕的消息,直到囡囡死後葬龍告訴她兒子的事,之間的種種如同快進的影片,不斷閃現而出。溫柔善良勇敢的火焰,男孩兒才會有的強烈的保護**,君節大叔的封印,孩子出生時的平靜,囡囡的法力消失等等等等。
雖然其其中太多的詭異不能解釋,可她,卻有了這樣的想法。會不會,是這孩子爆發出的法力?在出生八年之後,才突然爆發出來的?
這種想法很瘋狂,因為太多的不可能。可,這也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第三個巫師出現的解釋。
如果真是兒子的,那麼也就說明他剛剛還在西北部,過去了那麼久,他還在原來的地方。這又是怎麼回事?
千夜坐不住了,再也坐不住了。她總感覺發生了什麼,她要親自去西北方,去找自己的兒子。
囡囡,已經是個像樣的女王了,而且宮中早已平靜,千夜決定離開,並不需要做太多的準備。
囑咐了幾個重要的武將,也就差不多了。離去前,她將囡囡叫過來。對她,並沒有叮囑什麼,因為女兒早已不需要叮囑。她叫她過來,卻是為了告訴女兒隱瞞了很久的秘密。
「囡囡,其實你,還有個哥哥。」
龍鳳胎引起的風波,千夜毫無保留的告訴給了女兒。囡囡听著,那雙漆黑的大眼楮,蘊滿了淚光。
原來,她有一個姐姐叫囡囡。原來,她還有個哥哥下落不明。原來,是母後誤會了父王才導致父王的離去。原來,他們經歷了如此的痛苦。
千夜撫模著女兒,含淚說道︰「因為懷著你的時候,甚至在你出生的剎那,我都仿佛看到了你的姐姐。所以,我將你取名囡囡。然而在母親的眼中,你就是你,並非將你當成姐姐的替代品。」
囡囡搖著頭,哭著說道︰「就算是替代品,我也心甘情願。姐姐她,太可憐了。難怪,難怪我對父王和母後,總有種莫名強烈的愛。尤其是父王,總是那麼依賴他,那麼心疼他,我想,這就是姐姐的緣故。母後,我是您的女兒囡囡,我也是姐姐囡囡,我會用姐姐和我兩份的愛守護著母親,我也相信,姐姐的在天之靈,也一定會保佑父王,令父王母後摒棄前嫌,最終團聚。」
千夜緊緊抱著女兒。不,不是懲罰,上天賜給她這個女兒,並不是懲罰,而是恩惠,是恩惠,帶給她如此感動與幸福的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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