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兮那樣諷刺了紅菱,好像是在告訴紅菱,撫養洛寓並非什麼歪打正著,卻是他早就計劃好的。可實際上,雖然他有著萬一的心,可偷偷養洛寓,的確是背叛父親的舉動。而現在成就的結果,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那日抱著洛寓沖破屋頂離去後,他的身子一直很難過。就如同刺殺君節的那一次,莫名的疼痛不斷沖擊著他,甚至令他口吐鮮血。
他將洛寓安頓好,便趕忙離開。因為他需要一個地方,好好去思考。
刺殺君節,令他產生了多少疑惑。可隨後對忌恆的試探中得知忌恆對此一無所知,也就暫且放下,一心投入到對千夜兒子的關照上。那樣的難過,也沒有在發生。
可現在,在洛寓將短刀刺進墨帶身子里的那一刻,這種難過再次出現,與上一次的有過之而無不及。他不明白,不明白這是因為什麼。
一個人站在雨中,任由大雨澆灌著他的身子,始終無法分散注意力,令他能好過一些。匈前的血跡,因為大雨的沖刷而逐漸褪去,一個人,來到他的面前。
冥兮張開眼眸,是紅菱。
「冥兮,父親叫你回去。」
冥兮眯著雙眸,此時叫他回去,因為什麼?
當時的冥兮,還不知道洛寓具備法力的事。洛寓在法力迸出後,葬龍馬上將之封印起來。因為時間短暫,他不認為會有除火之一族以外的巫師能夠感應到。
可忌恆卻感應到了。因為洛寓,是他的外孫。
冥兮憔悴的模樣,面對父親的餓質問,他只有一五一十地說出來。誰知忌恆不但沒有發怒,反而夸贊了他。冥兮這才松口氣,而後難過漸漸退去,他再一次放下了這件事。
回去接了洛寓過來,看到忌恆後,洛寓顯得很緊張。冥兮便柔聲對他說道︰「沒關系的,爺爺不會再傷害你。」
「可,為什麼突然將我送來這里?父親,我還是想過只與父親一起的日子。」
當時的洛寓,因為墨帶的話對冥兮已生隔閡,而冥兮又將他推到可怕的爺爺的面前,他當然更加疑惑。
冥兮卻模著他的頭發,溫柔地說道︰「洛寓不是一直想要報仇嗎?父親想到了一個好辦法,所以苦勸了爺爺。既能幫爺爺達成心願,更能成全洛寓的心願。」
這個,會是利用嗎?
洛寓小小的眉頭皺起,而冥兮同時說道︰「洛寓的心願,就是父親的心願。等到這一切都結束了,爺爺答應我以後可以帶你在身邊,親自撫養你。這樣我們就再也不用東躲**,我們也不會再分開了。」
洛寓一下子笑了起來,那樣的歡樂,那樣的幸福。這就是他的願望,那小小的孩子微不足道卻是最大的心願。
能夠在一起,無憂無慮地成長。
走到千夜的房門口,對著把手在外的人點了頭,便進入屋中。
洛寓,還沒有被抓回來。失去了法力的父親,也無法感應到他的存在。不過那樣的孩子,被抓是遲早的事。盡管他是火之巫師的繼承人,盡管他有法力,可他不會巫術,而且年紀小,體力也不會持續多久。
看著床上依舊熟睡的千夜,蒼白的臉頰,即使在睡夢中,依舊會流下來的淚珠。
冥兮心疼地為她拭去,輕聲嘆息道︰「究竟寄傲有什麼好的,你對他這樣的死心塌地。你那樣的倔強,怎麼會原諒他曾經對你做過的一切?真是個奇怪的女人。」
奇怪,這也是千夜曾經疑惑過的。可愛情,本就是不能解釋的存在。
「你喜歡她?」
忌恆的聲音突然響起,冥兮頓了一下,這個人不是說要靜一靜嗎?
轉過身,他看著忌恆,微笑著說道︰「是的,我喜歡她。」
忌恆點頭,走到床邊看著床上的千夜。
「她長得真像她的母親,雪族為數不多的後人,也擁有著無人可及的美貌。可就算如此,對于胸懷大志的男人來說,一樣可以舍棄。冥兮,除了你自己心中的夢,其他的,都不重要。」
「可對于現在的我來說,心中的夢,就是她。」
忌恆看著冥兮良久,便將目光移到千夜身上。
「你認為,她會接受你嗎?」
「她不會。可只要父親同意,我就有辦法讓她留在我身邊。就算她恨我,恨不得我立即死掉,可只要我能得到她,什麼都無謂。」
忌恆單眉一挑。「你說的,是洛寓?」
「是。」
低笑了幾聲,忌恆重新看向千夜。
「你讓我想起了北城,也讓我想起了我那個不定式的妻子。可既然寄傲已經死了,她也就沒了利用價值。你想要,隨意。我倒是想看一看,你們的結果會是什麼樣子。不過那個洛寓,一定要殺。抓回來後,我給你兩年的時間。兩年之後,我會親手殺了他。而後怎麼留著千夜,你可得好好想想。」
說完,忌恆走到床邊,伸出手,便有一道金光籠罩了千夜。很快的,這個昏迷中的女人,清醒了過來。
看到面前的兩個男人,她真是恨不得吃了他們。可她身子很虛,就是坐起來都顯得勉強。這一過程,忌恆都一直冰冷地看著她,仿佛看著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女兒,而是某個被他利用過後舍棄的無用的女子。
千夜喘息了一會兒,便抬起憤恨的眼。她沒說話,她好像不會說話了。她只是那樣瞪著面前的男人們,眼淚,不爭氣地往外流。
寄傲死了,寄傲死了,就那樣死了,那樣悲慘的死了,她,為什麼還活著?
看到千夜的模樣,冥兮皺眉,就要說什麼。忌恆卻伸手止住他,隨後對千夜說道︰「我給你幾天的時間冷靜,過後我再來。如果到時你想通了,還可以做我的女兒。」
說完,就要走。千夜眨了下眼,抖動著嘴唇,一張一合。
「我想要知道,一切。為什麼你會在這里,為什麼要殺寄傲,為什麼拋棄了我和母親,我想要知道這一切,從你動了這份心思開始後的一切。」
忌恆轉過身,看著千夜。千夜就那樣看著他,恍惚中,仿佛看到了他的妻子,剛剛嫁給他後不久的妻子。
千夜想要知道一切,不是因為她在乎,而是她想要弄明白,為死去的所有人弄明白。弄明白這一場悲劇,究竟是怎麼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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