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大家各自回房,一一卻來到了福伯房門口,輕輕叩門。
「誰啊?」房內傳來福伯的聲音。
「福伯,我是一一。您老睡了嗎?」
「一一丫頭啊?我還沒睡。」門開了,福伯笑呵呵地請她進去,給她倒了杯水,「有事?」
「嗯。福伯,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一一喝了一口,說明來意。
「你說。」福伯淡定道,他早已察覺晚飯時一一不對勁,此時她的出現讓他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其實,今晚這頓飯是我的告別宴,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帶不二離開。但是,我說不出口,我怕小蘭接受不了。還有不二,你也看到了,他聰明上進,記憶力也好的驚人,如果能好好栽培,他將會是國家的棟梁,前程似錦。所以,我改變主意了。」堅定地看著福伯,緩緩說出她的決定,「明天一早,我會獨自離開,不二弟弟我就拜托您老人家了,還有,幫我跟他們說一聲對不起。」
「不二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你放心,我會幫你照顧好他。可是,你怎麼不親自向他們告別?」
「多情自古傷離別,我怕自己受不了那種哭哭啼啼的場面,就像雪雁走的時候一樣。」一一早已紅了眼眶,卻仍故作雲淡風輕,笑得也很牽強。
「越是看起來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人,就越是重情重義感情脆弱,老頭子都懂,我會替你轉告他們的。」福伯嘆了口氣,更加心疼這個小丫頭。
「謝謝福伯!」一一感激他的理解,也佩服他的心思縝密和一針見血的洞察力。
「那你何時啟程?老頭子送送你。」
「卯時一到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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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點半,一一在手機鬧鈴聲中起床,洗漱之後,便開始了她的易容工程。
二十分鐘之後,一個白衣公子踏出房間。
此人便是易容之後的方一一。
說是易容,其實就是女扮男裝而已。她扛著一個裝著換洗衣物的包袱,肩上還斜挎著一個布包,里面是她在詩詞會上贏得的一百兩銀子和一些重要物品。
雖然當初李道宗吩咐過,她走時可以任意支取王府的銀子,但當昨晚福伯提出時,還是被她委婉拒絕了。
現在的大唐還沒有出現交子,也就是銀票,銀子帶太多了反而是累贅,搞不好還會有什麼無妄之災。
而且,她有李道宗給她的玉佩,必要時還可以拿它來救急。
卯時剛到,一一走到王府門口,福伯已經在那里等她,手里還有一個足球大的油紙包。
「福伯,謝謝你來送我,麻煩你幫我把東西轉交給不二。」一一從挎包里取出一封信和十兩銀子遞給福伯。
雖然知道以福伯的為人,斷斷不會委屈了不二,但有些銀子傍身總是有備無患,這也是她這個做姐姐的對弟弟的一點心意。
「你放心,我會交給他的。丫頭,江湖上人心險惡,你要多加小心啊!」福伯听到她的聲音低沉暗啞,疑惑地接過信和銀子,叮囑她注意安全。
一一呵呵一笑,轉了個身,「福伯,你看我像不知江湖險惡的樣子嗎?」
福伯這才注意到她的裝扮,哈哈一笑,贊賞地拍了拍她的肩,「你個鬼谷精靈的丫頭,真有你的。」
「那當然,我是誰啊?」一一很是得意。
秀發用一根發帶高高束在頭頂;一襲月白色男裝剪裁合體,腰間位置墊了一個棉墊子,將凹凸有致的身材巧妙地遮掩,在仍舊寒冷的正月里還能起到保暖作用,可謂是一舉兩得;胸部在做了處理後也是一馬平川,加上頸間的喉結,更加證實了現在的她是個如假包換的男人。
長相斯文秀氣,皮膚白皙,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這是一個讀書人。
「丫頭,福伯真的很好奇,你能告訴我這個喉結是如何做出來的嗎?還有你的聲音……」福伯對這些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個嘛?我找了一個小點的核桃,把它鑿了一個洞,用針線穿起來放進喉嚨,線頭就掛在牙齒上,你看,就這兒。」她張開嘴,指了指左邊嘴角處,接著道:「至于聲音,喉嚨里放了一個核桃,聲音總會有些沙啞,再把聲音放低一點,自然就不一樣了。」
福伯贊嘆道︰「丫頭,你的花招還真多,老頭子不服不行啊!」
「過獎過獎。」一一調皮的抱拳故作謙虛道,看了看天,「福伯,時辰不早了,我該走了。」
「丫頭,這是我給你準備的一點吃的,路上餓了就吃一點。記得有空一定要回來看看我啊!」福伯拍拍她的背,將手中的油紙包交給一一。
「嗯,謝謝福伯,您老也要保重身體啊!我走了,後會有期!」一一將油紙包放進挎包,揮手跟福伯道別,不舍的看看王府大門,深呼一口氣,轉身大踏步瀟灑離去。
看著她的身影,福伯久久沒有移動,直到小蘭氣喘吁吁地找到他,告訴他一一不在房間,她去了所有她愛去的地方,卻怎麼都找不到。
「她走了。」福伯淡淡地說道。
「姑娘為什麼一句道別的話都沒有說就走了?」小蘭很難過,哭的稀里嘩啦的。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她也有她的苦衷,你不要怪她。」福伯安慰小蘭。
隨後趕來的李勇將兩人的對話都听了進去,心里也是空落落的,她就這樣走了?如同她那天無意中吟出的一段話: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地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來得突然,走的瀟灑,果然是沒有帶走一片雲彩,卻帶走了他的心。
而當不二知道一一已經離開時,已經是晚飯時間。
他牢牢記得姐姐的話,要好好學習本領,讓自己變得強大,才有能力保護姐姐。所以一大早他就去練功房練習基本功扎馬步,為以後學功夫奠定基礎,誰知學習一天散學回來,卻得知姐姐已經離開了。
她怎麼可以這樣?才短短的兩天時間,她就丟下了說永遠要相依為命的他,他不信!
不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去找姐姐,福伯卻伸手攔住了他,將銀子和信交給他。
他怔住,緩緩地打開信封,掏出信箋,娟秀的字跡映入眼簾。不過可惜,他只識得自己的名字,故作淡定的將信遞給福伯,「福伯,麻煩您老人家念給我听。」
「好。」福伯應允。
「不二,我的好弟弟,對不起,姐姐走了。
原諒我的不辭而別,也許你一時之間無法接受,但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無論你信或不信。
我只能告訴你,我來自一個你永遠無法想象的地方,我此次下江南,就是為了尋找回家的希望,雖然這個希望很小,但我不會放棄哪怕一點點回家的可能。我有疼我愛我的家人,親姐妹一般的至交好友,他們都是我無法割舍的牽掛,為了他們,我一定要賭一把,即使輸了,我也沒有遺憾。
如果你和我一起走,萬一我找到了回去的路,那你該怎麼辦?因為你很可能會被阻隔在我的世界之外。
你留下來就另當別論,你天資聰穎,記憶力超強,好好努力,一定會有大好的錦繡前程。想一想,如果姐姐運氣不好回不了家鄉,或許還可以回來投靠你,到時候,你就是姐姐唯一的依靠。
如果我得償所願回去了,我們今生將永無再見之日,只願你能好好珍惜現在所擁有的,好好活下去,因為,活著,才有希望。
不二,原諒姐姐的自私,也許你會恨我怨我,但我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
最後,祝福我的不二弟弟天天開心,萬事如意,事業有成,一生幸福。你不負責任的姐姐方一一。」
福伯念完,擔心的看著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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