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舒適的馬車里,一一的整體感覺還是不錯的,蘇記果然不負長安城信譽最好的盛名。
老王的駕車技術沒得說,特別是出了鋪滿青石板的長安城,踏上塵土飛揚的土路之後,更是考驗一個車夫的專業技術。
土路就是這樣,晴天塵土飛揚,雨天泥濘難行,她的家鄉,也早已實現了村村通公路,不像古代,城里是青石板路,一出城就是顛簸的土路,說是官道,其實也就比鄉間小路寬一些,有時候路平整一些而已,一下雨就全玩兒完了。
可見,一個舒適可靠的代步工具在古代是多麼的重要。
老王在一一不要求速度的情況下,刻意保持馬車的沉穩,所以,一一並沒有「暈車」的癥狀出現。
忽然,老王「吁」一聲勒停馬車,晃晃悠悠給晃睡著的一一被驚醒,不待她詢問緣由,老王聲音便傳來,「公子,快到正午了,你看,咱們是先用午飯還是繼續趕路?」
一一聞言,掏出揣在懷里的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果然快十二點了,心想︰咱不能剝削欺壓無產階級兄弟啊,便問︰「附近有吃飯的地方嗎?」
「有,離這里不到十里路。」
「那就去那里吃飯,歇歇腳再走。」
「是,公子。駕……」馬車再次跑起來。
不一會兒,馬車停在一個酒館門口。
這家酒館不算大,地理位置卻頗為獨特,在一個分岔路口的夾角處,兩條路分別通往東南和正東方向。
東南方向,途徑南陽、蕪湖等地到達杭州,正東方向則取道洛陽、曹州通向任城。
于是,這家酒館的出現就顯得極為重要,多年來,許多趕路匆忙或者準備遠行的人都是在這里儲備食物和水,老王他們這些經常出車的亦是如此。
此時,酒館門口的柱子上,已經栓了一黑一白兩匹駿馬,老王看著這兩匹馬,不知怎的感覺有點眼熟。
兩人走了進去,一眼便看到黑白分明扎人眼球的兩個人坐在里面吃飯,白衣男子背對門口看不清長相,黑衣男子坐在對面,酷酷的左臉有一條長長的刀疤。
這個人……
「大俠。」正是今天幫她追回十兩銀子的冰塊臉。
冰塊臉,聞言抬頭看向門口,一個白衣俏公子正面帶微笑地走來。
認出來人是誰之後,無名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一一明白,冰塊臉天性不愛多言,也就不計較他的冷淡,瞥了一眼白衣男子的背影,徑直在他後面那張桌子坐下,不自作多情地跟人裝熟。
小二見有客人上門,忙跑過來擦了擦干淨的不能再干淨的桌子,熱情的問:「請問公子,想要吃點什麼?」
「隨便上幾樣小菜,我們吃完好趕路。」
「好 ,公子請稍候。」小二屁顛屁顛地去了後廚。
反觀老王,看到冰塊臉兩人之後,直接走到他們那桌,恭敬地喚道:「公子,無名公子。」
心道:怪不得看著那兩匹馬那麼眼熟,原來是公子他們的坐騎。
無名依舊面部表情的點頭,蘇玨從听到一一聲音就一臉疑惑的樣子,卻也輕輕點頭,溫和的問道:「老王,你這是要去哪里?」
听到他的聲音,一一心里「咯 」一聲,微不可見地顫了一下。
老王回答:「公子,小的是要送這位方公子去杭州。公子您……」
方公子?蘇玨疑惑更深,有那麼巧嗎?隨口答道:「我們回杭州,不如結伴同行吧。」
「小的自然是求之不得。只不過,這事還得問過方公子,畢竟,他是雇主……」老王心下暗喜,這一路上有公子和無名公子,他們的安全就有了保障,但這也得征得雇主同意才行。
一一在心里哀嚎,不要了吧?
蘇玨對面的無名也納悶了:公子不是說要去任城嗎?怎的又要回杭州了?
但他沒有問出口,公子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不知方公子是否肯賞臉,和在下一同用膳?」蘇玨起身走到低頭喝茶的一一身旁,看著她的頭頂相邀。
人都找上門了,她也不好躲躲閃閃的吧?豁出去了,死就死吧!一一做好心理建設抬頭面對蘇玨,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敷衍笑容,「當然。」不賞臉……只能在心里說說玩。
看到蘇玨色眯眯的桃花眼,帥到天怒人怨的臉,一一的心又狂跳了起來,沒辦法,這麼帥的帥哥只在電視上雜志上見過,現實中沒接觸過,原諒她的花痴吧!
那晚初見,光線不好沒看清,現在她才發現,蘇玨的右腮竟然有一個小酒窩。
心中再次哀嚎:妖孽啊妖孽!冤孽啊冤孽!
愛听故事的她曾听爸爸講過這麼一個傳說:相傳人死後,過了鬼門關便上了黃泉路,路上盛開著只見花不見葉的彼岸花。
花葉生生兩不見,相念相惜永相失。
路盡頭有一條河叫忘川河,河上有一座奈何橋。有個叫孟婆的女人守候在那里,給每個經過的路人遞上一碗孟婆湯,凡是喝過孟婆湯的人就會忘卻今生今世所有的牽絆,了無牽掛地進入六道,或為仙,或為人,或為畜。
孟婆湯又稱忘情水,一喝便忘前世今生。一生愛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隨這碗孟婆湯遺忘得干干淨淨。
今生牽掛之人,今生痛恨之人,來生都相見不識。
可是,有那麼一部分人,因為種種原因,不願意喝下孟婆湯。
孟婆沒辦法,只好答應他們,卻在這些人身上做了記號,這個記號就是在臉上留下的酒窩。
這樣的人,必須跳入忘川河,受水淹火炙的折磨,等上千年才能輪回,轉世之後會帶著前世的記憶、帶著那個酒窩尋找前世的戀人。
所以,要珍惜身邊臉上有酒窩的人,無論是親人、朋友,因為他也許是你前世的戀人,經過千年等待來尋找前世情緣未了的人,去完成前世未了的心願。請永遠不要去傷害他,因為不是誰都有勇氣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煎熬之苦。
盼:來生,再續前緣……
願:來生,還能再見……
她不知道爸爸腦子里怎麼裝了那麼多美麗淒婉的故事,只知道每當講完一個故事後,父母眼中不約而同泛起的淚光讓她感覺莫名其妙,好像他們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當她問起,他們卻這樣回答:一一,你現在還小,很多事情你不明白,時候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你只要記住,無論你身處何方,爸爸媽媽永遠愛你!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女兒!這份感情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明白嗎?
不明所以的她只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哎!她又想起爸爸媽媽了。她自嘲地笑笑。
果然是她,蘇玨微不可見地松了一口氣。
望著面前熟悉的俊俏小臉一絲落寞笑意,蘇玨眼中閃過心疼,她怎麼了?同時心中慶幸,幸好他听了無名的勸說留在這里吃飯,否則,她去了杭州,他去了任城,兩人就這樣錯過了,豈不是人生一大憾事?
緣分,就是這麼妙不可言。原本兩個毫無關聯的人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兜在了一起。
「敢問方公子大名,何方人氏?此去杭州所為何事?」吩咐小二將一一點的菜端到他們桌上,蘇玨發問。
「在下方澤,曹州人氏,此去杭州是為訪友。」對不起啊老爸,女兒就先借用一下您的名字啦!
「在下蘇玨,杭州人氏,這位是我的好兄弟無名。方兄與無名認識?」介紹完雙方,蘇玨直接問出心中疑惑。
「一面之緣。」不待一一回答,無名冷冷的一語帶過。
「哦!方兄如不介意,我們同行如何?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蘇玨又好心提議。
「這個……」她非常介意。
她不確定他有沒有認出女扮男裝的自己,撇開她騙了他不提,只怕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那個後果不是她能承受得了的。
「方公子就答應吧,我們公子和無名公子武功高強,這一路上有他們同行,可保公子萬無一失。小的這點三腳貓功夫實在是拿不出手,萬一出點什麼事情,小的也擔待不起啊!」老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也加入游說的行列。
他們家公子可是江湖人稱「天下第一玨」的玨公子,出生于經商世家,經商天賦自不必說,武功也是江湖排名前三,再加上武功也很厲害的無名公子,除非那些山賊強盜什麼的嫌自己命長,否則,沒人敢找他們的麻煩。
蘇記車馬行,蘇玨,老王喚他公子,一一恍然大悟,原來,蘇記是蘇玨他們家的產業啊!
此去杭州,路途遙遠。有免費保鏢,不用的是天下第一傻。至于蘇玨,惹不起咱還躲不起嗎?
「好吧!那這一路上,就麻煩蘇兄和無名兄了。」一一故作盛情難卻,點頭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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